不一會兒,仵作便是跟著主簿一同從堂外而來,兩名小吏就在后面抬著尸體。
而當尸體接近此處之時,付仁手中一直安靜的寒蟬忽然開始鳴叫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
這一下,所有人的面色都是變了,尤其是高堂之上的那位張大人。
他張了張嘴,有些底氣不足地開口道:“驗……驗尸。”
兩名小吏將尸體放在了堂下,同時掀開白布,露出了死者。
死者皮膚已經開始發白泛青了,雙唇烏黑,看起來的確是中毒身亡的樣子。
不過中的是什么毒,就暫且不知了。
“這位大人,不知道能否告知你們先前的驗尸結果,以及如何推斷出是黃先生投毒的?”
付仁并沒有急著用寒蟬引出寒毒,而是看向那名仵作道。
仵作是個半百老者,比那名精瘦衙吏看起來要沉穩的多,瞥了一眼付仁手里的木盒子后沉聲道:“死者劉氏,是死于一種蛇毒,至于毒源也是從兇手身上搜出來的。”
付仁聞言,回頭看向了黃呈義。
后者一聽頓時激動道:“不,我被你們帶到衙門后,你們只是從我身上拿走了一個香包而已!”
“稍安勿躁。”
付仁微微抬手,示意對方不要這么激動。
黃呈義雖然很想開口為自己辯解,但看到付仁的動作后,還是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對著仵作怒目而視。
“香包呢?”付仁伸手。
仵作皺眉,開口道:“香包存放在證房之內,我已經派人去取了。”
他的話音落下之后,門外便是傳來了一道冷漠的男子聲音。
“香包在這。”
眾人循聲望去,正見到一身黑衣,滿臉冷峻的顧思恒自門口踏步而來,右手拿著一枚香包,左手還拎著一個被打腫了臉的衙吏。
“這……”
“大膽!”
眾多衙吏當即面色大變,抄起水火棍就紛紛圍了上去。
公然對衙門的人動手,這可不是什么小事。
見到這些人圍了過來,顧思恒卻是神色冷漠,掃視眾人一眼直接將手上的衙吏丟到了一旁。
場面一時開始混亂了起來,直到一聲炸響傳開。
“肅靜!”
張大人手中拿著驚堂木的手已經開始有些顫抖了,他面色發白,卻依舊故作鎮定的高喝出聲。
“宋副院長,這是何意?”
他看向了宋安民,而后者則是皺著眉頭看向了付仁,他并不知道顧思恒剛才去做什么。
“悶葫蘆,說吧,剛才發生了什么。”付仁淡淡開口,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名神情明顯開始有些惴惴不安起來的仵作。
顧思恒高舉手中的香包,指著躺在地上被打迷糊了的衙吏冷聲道:“此人欲要焚毀證據,被我抓住了。”
張大人聞言面色煞白,身形都佝僂了幾分,他額頭開始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到現在的局面,他要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太蠢了。
有人背著他買通了這些衙門的人,就是為了偽造這一樁案子!
“你是想趁著我們的注意力都在你和尸體身上的時候,安排人去將香包給毀了,如果真的查出來死者是死于寒毒,你就準備以自己只是普通人的身份,無法發現香包內除了蛇毒外還有妖毒的理由脫身,并且繼續嫁禍黃先生,對嗎?”
“反正要是香包毀了,就沒有證據證明那里面是不是真的除了蛇毒之外還有寒毒了。”
付仁語氣意味深長地開口,目光緊緊盯著前方。
他豈是也不確定剛才派顧思恒過去有沒有用,但是為了防止他們搞些小動作,他還是讓顧思恒去盯著。
沒成想,還真奏效了。
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名仵作面色微白,咽了口唾沫然后牽強笑道:“這位先生多想了,這些只是先生的個人臆想而已。”
聞言,付仁微微頷首:“好,反正香包就在那,隨時可以驗,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死者體內,是否有妖毒的存在。”
說罷,他便拿著木盒子朝死者走去。
反正今天主要的目的還是幫助黃呈義洗清嫌疑,只要能夠證明死因跟他無關就就好,至于能不能順藤摸瓜抓到幕后之人,等會再說。
隨著付仁邁步走向死者,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朝著他聚集而去。
尤其是高堂之上的張大人,他甚至微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子前傾想要看個仔細,心里依舊抱著一絲僥幸之意。
但隨著付仁將手中的木盒靠近死者,里面的寒蟬叫聲便是越發急促尖銳了起來。
而死者的面部,開始有一圈圈的藍紫色霧氣浮現,在這霧氣出現之時,整個大堂里的溫度都是更冷了幾分。
張大人更是“撲騰”一聲癱坐在椅子上,雙目顫抖。
完了……一切都完了。
死者身上竟然真的有妖毒存在,而他竟然連這個都沒有調查清楚,就妄自將殺人的罪名按在了他人身上,這件事傳出去,他烏紗帽不保事小,嚴重點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
畢竟他冤枉的不是別人,而是堂堂書院的一位先生。
若是天下文人知道了這件事,口誅筆伐之下,他想活都難。
“哼,那你又如何證明死者是死于妖毒,而不是死于蛇毒呢?”
仵作面色變化不定,冷聲開口道。
“這個好辦。”付仁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了一旁已經有些六神無主的精瘦衙吏。
“讓擅醫者來查,看看蛇毒到底是在這位大人進入書院之前便進入了死者體內的,還是在這位大人封鎖現場之后,死者才中了這蛇毒的便是。”
“不過……我記得這位大人在進入現場之后,立馬便守在尸體旁,不準其他任何人觸碰尸體吧?”
“如此嚴謹之下,應該除了衙門的人,沒有人會在之后有機會接觸尸體。”
付仁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將目光看向了張大人。
只要找個醫術精湛的人來確定蛇毒是什么時候進入死者體內的,便能夠徹底洗清黃呈義的嫌疑了。
不過,那之后是誰給尸體里投放了蛇毒,又借此冤枉黃呈義的事情,就該好好調查一下了。
張大人早已面色發白,他只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地開口:“傳陳醫師過來。”
沒多久,一名老者便來了這里,查看了死者半晌之后,給出了結論。
蛇毒,是在那衙吏封鎖了現場之后才投入死者身體里面的。
而且在蛇毒徹底發作之前,死者已經氣絕身亡了。
活人中毒和死人中毒,區別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等到這名醫師的結論道出,精瘦衙吏和仵作再也繃不住了,面色一白便是癱坐在了地上,神色驚慌。
事情到這里,已經算是水落石出了。
雖然暫且沒有真兇的消息,但如今已經確定了是衙門的人在暗中陷害黃呈義了。
宋安民看著在公堂之上臨危不亂,行事縝密的付仁,眸中閃過驚訝之色。
沒想到,對方做事竟然如此周全,連那仵作會找人去銷毀證據的可能都給想到了!
看著六神無主的精瘦衙吏和仵作,付仁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高堂之上。
“大人,您怎么看?”
張大人聞言面露苦澀。
他還能怎么看?
他呀,就要被砍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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