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的月牙被一層薄霧遮擋住了，除了偶爾傳來的陸大陸三的幾聲討論，整個院子顯得格外幽靜。
裝著螢火蟲的袋子隨風搖曳，映襯出她纖細而白皙的脖頸和修長美麗的手指，陸二愣愣地看著她的動作，伴隨著她溫和的關心，緊繃了一天的精神驀地放松下來。
“我……不習慣這些，而且我早就適應了在夜色中看書，不會傷眼睛的。”
“怎么會？”
盧婉婉有些驚訝的偏頭望向他，滿眼的不贊同：“眼下還沒什么，等再過段時間，你的眼睛看東西就會越來越模糊了。”
陸二這才注意到她系螢火蟲的動作，是踮著腳的。
他微愣片刻，連忙站起身來。
“母親，我來吧。”
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盧婉婉的胳膊肘正好撞上了陸二的腹部，還不等她反應，就見他臉色一白，捂著肚子蜷縮了起來。
“小二！”
盧婉婉嚇壞了，趕緊蹲下去扶著他，擔憂地問道：“撞得很疼嗎？不應該啊，怎么會這樣？”
陸二臉上冒出虛汗，卻仍然咬牙堅持著，只是說話已經變得斷斷續續：“沒、沒事……”
盧婉婉自然是不放心，伸手就要把他拽起來：“你先起來，找劉大夫過來看看……”
在她的手觸碰上陸二胳膊的瞬間，眼尖的她再一次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只覺得手上觸摸著的布料似乎有些濡濕。
“這是……”
她低下頭看了看指尖，昏昏暗暗的夜色中，她竟然看到了血！
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陸二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咬緊唇瓣忍耐著疼痛，可額角的冷汗卻不停地往外流。
“母親！我沒事，你出去吧！我就是有點累了。”
這次盧婉婉卻沒再聽之任之，她抬眸看著他蒼白無比的臉，再碾了碾指尖的血漬，想到了什么。
盧婉婉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強行扯過他的胳膊，不顧他的反抗一把把他的袖子掀了起來。
掀開一貫的白色外袍，映入眼簾的不是她想象中的血肉模糊，而是被血浸透的白布。
盧婉婉的動作一停，反應片刻才顫抖著手把那塊白布慢慢掀起一角，露出來的果然是一片布滿了猙獰的刀刃溝壑的皮膚。
她猛地瞪圓了雙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問他：“誰干的？這是誰干的？說話啊！誰干的！”
陸二臉色變得難堪，吃痛時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可卻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母親，我……”
他下意識地還想掩飾，可當觸及到那雙充滿憤怒和悲痛的眼，心底深處卻莫名的涌出了一陣酸澀。
他張了張嘴，可喉嚨卻像被卡住了一般，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可即使他不說話，盧婉婉也知道答案。
她諷刺一笑，眼中是觸目驚心的痛恨：“是李巖他們對吧？他們欺負的你？”
陸二的手蜷了蜷，低下了頭不說話。
他的性格是怎樣一幅悶葫蘆，盧婉婉早就心里有數，即使早就做好了他什么都不說的準備，她還是不免感到窩心。
就在她以為他什么都不會說的時候，陸二卻突然開口了。
“母親，我說出來，你一定要幫我瞞著大哥他們……不要告訴他們我受傷了……”
“……”
等到他把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一五一十交待明白，盧婉婉的情緒終于克制不住。
為了掩飾紅通通的眼眶，她慌忙低下頭，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掉落到陸二手臂上，打濕了他的衣裳。
即使聽不見她的哭聲，陸二依舊是慌了神：“母、母親，您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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