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話,沈清芙:“……”
有些好笑,有些無語。
“我要不要嚴厲一點?”男人的大掌捂在肚子上,人卻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沈清芙斜他一眼:“你怕孩子聽到?”
“要出其不意。”男人一本正經地道,“不能讓他有所提防。”
這可真是。
他工作的氛圍是有多勾心斗角啊?對一個六月齡的胎兒如此嚴防死守。
但沈清芙知道,他只是父愛作祟,又沒有經驗。
“都行。”她說,“你想怎樣,都好。”
謝無憂一怔,道:“芙兒如此認為?”
“我亦沒有經驗。”沈清芙輕聲說道,“但只要咱們愛他,用心養育他,旁的應當都不打緊?”
對教育孩子這塊,屬實不在沈清芙的認知范圍內。
而教育又分為很多流派,導致沈清芙更加糊涂了,不知道該如何養育自己的孩子。
“咱們心里有他,看著他平安健康地長大,讀書做學問,玩耍交朋友,快快樂樂,心胸疏朗,就……”沈清芙想說,就可以吧?
旁的,都不重要吧?
父母是嚴厲是寬慈,是幽默是古板,應當不很影響?
應當吧?
還是說,嚴厲、古板并不能養育出快樂,心胸寬廣的孩子?
面對她的注視,謝無憂亦沉默了。
講起別人,頭頭是道。落在自家孩子身上,謝無憂變得無知心虛起來。
“你以后不可以再鬧你母親。”半晌,他指著妻子的肚子,嚴厲道:“不然等你出生,我狠狠揍你屁股!”
這樣就行吧?
就算他仍舊不乖巧,可是他盡了“嚴父”的責任了。是吧?
看明白他的意思,沈清芙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啥啊。
一對坑貨父母。
但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愛這個孩子。或許嚴厲,或許寬慈,究竟如何還要看這個孩子出生后,是如何脾性。
每個孩子都不一樣。他們做父母的,總要因材施教才是。
自打這日后,謝無憂每日回到家,就要對著孩子一通嚴厲教導。
就連夸獎的時候,都很收著。
沈清芙并不剝奪他做嚴父的權力。孩子還小,真的。
現在都不能算是一個孩子,嚴格來講只是個胎兒。他現在做什么,都影響不到這個大腦還非常微小的生命。
“今日上課時間到了。”馮云箋坐在窗前,手里拿著《千字文》,翻開到書簽那頁,便開始誦讀起來。
沈清芙坐在一旁,吃著井水湃過的葡萄,接受胎教。
跟她不同,馮云箋是個熱衷于教育的人。因為沒有害喜拖累,她一天天的精力十足,就搞起了胎教事業。
正好府上有兩個娃,一起教,成就感更足!
于是,上午讀書,下午彈琴,熏陶著兩個小寶寶。
“弟妹是真有心啊!”晚上,沈清芙跟老公感慨,“咱們占便宜了。”
她和謝無憂都沒有早教的想法。
沈清芙純粹是懶。她覺著出生后,有的是時間學習。
謝無憂則是自負,他覺著自己的孩子,不可能笨的,必然天資聰穎,學什么都快,所以不用著急。
“誰占便宜還說不好。”他淡淡道。
他的孩子,被馮云箋強行當了先生,這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先生,意義不同。誰占便宜,還說不好!
沈清芙:“……”
這也行?
她發覺老公其實有個毛病,那就是對旁人著實不怎么客氣。
“怎么說不好?咱們占、便、宜了!”她強調道,“弟妹雖然沒有功名,但是她不想考嗎?是她沒資格考。”
“她讀了多年的書,論起才學,可不比男子差。還教不了一個沒出生的胎兒?”她有些沒好氣。
是,她是跟老公更親。
但馮云箋不僅跟她是妯娌,還是好朋友!
他不在家的時間,都是她跟馮云箋在一起,她們一起養孩子,分享喜悅或感動的瞬間。
在她孕吐難過的時候,也是馮云箋熱情仗義地幫忙,給她排憂解難。
他怎么能這么說人家!!
“是我說錯了。”見妻子生氣了,謝無憂頓時認錯,“我言語不當,芙兒不要生氣。”
沈清芙哼了一聲。
謝無憂生性傲氣,他嘴上說自己錯了,心里并不覺著自己說得不對。
很快,他整理了一些孤本書籍,讓沈清芙送給馮云箋。
還在休沐日,搬出琴,彈給兩個孩子聽。
并且講解經義道理,熏陶兩個孩子。
之后,他對沈清芙說:“弟妹是咱們孩子的第一個先生。我是侄兒的第一個先生。咱們沒占人便宜。”
他的學問難道比不上馮云箋嗎?
沈清芙頓覺頭痛。
從授課方式和內容上,他未必比得上馮云箋。
但是比授課先生的名聲,他還真就……
“嗯嗯。”她含糊道。
他驕傲了二十幾年,不可能輕易服輸。她這會兒沒精力跟他掰扯,來日方長的。
“大哥怎么想的?”隔日,馮云箋來玉蘭軒吐槽,“講《大學》?這兩個小肉球,聽得懂嗎?”
雖然《千字文》什么的,肚子里這兩個也聽不懂。
但馮云箋仍是覺得,大哥太離譜了吧?
“用腳趾頭想的吧。”沈清芙道。
馮云箋頓時“噗嗤”一聲,說道:“也就是你了,這樣埋汰大哥。”
那可是明月公子啊!
從前是掛在天上的一輪明月。如今,是抹去陰翳,明亮皎潔的月亮,光輝更甚從前。
沈清芙嘴角抽動,說道:“他也是人。”
人前光鮮,人后還不都是那樣?哪怕是謝無憂,也要吃喝拉撒。
“恐怕外面那些人,都以為他不用拉屎的。”沈清芙吐槽。
馮云箋正在喝水,聞言“噗”的噴了,衣擺上濺濕一片:“哈哈哈!”
她指著沈清芙,一時不知道該笑,還是先指責。
“哎喲,哎喲,湯圓踢我了。”她笑的太厲害,孩子都被驚動了。
沈清芙忙道:“你冷靜,冷靜些。”
馮云箋感覺肚子有些緊繃,忙止了笑,雖然想起那句話還是覺著可笑,但卻忍住了:“薄荷,去給我取件衣裳來。”
她剛才噴的太急了,毫無預兆,衣擺濺濕了一小片。
“是。”薄荷應聲,快步出去了。
沈清芙繼續跟她說話:“今兒講課就由我來吧。總不能可著你一個人勞累,讓我也出些力氣。”
馮云箋當然不會拒絕,胎教最重要的是教,至于誰來教那不重要:“好,今兒個我就歇著了。”
她往軟枕上一靠,自在地歪著了。
沈清芙則拿起一本詩集,讀了起來。
她沒有讀《千字文》,因為孩子們出生不考這個。
胎教嘛,講究的就是一個玄學。
這本詩集是崽崽的爹,湯圓的大伯所著。很有意義,是不是?
她寧靜緩長的聲音,給這個炎熱的夏天都帶來一絲清涼。
馮云箋在一旁聽著,漸漸入了神。心想,看別人干活,果然是舒服的。
而沈清芙自己,也有些沉浸。
她忽然發現了胎教的快樂,那就是她跟肚子里的孩子,正在建立一種鏈接。
那是愛,是她對這個孩子真摯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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