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興在外頭求見。”鶯兒從外面走進來,稟道。
沈清芙正在寫策劃書,答應了玉盞,過了年給她個大掌柜當一當。
眼皮抬起:“叫進來吧。”
不多時,周長興躬著身子走進來,跪下道:“小的給大奶奶請安。”
去年七月,沈清芙把他派去燕城,做些賑濟之事。
過年時,他沒有回來。武安侯班師回朝,他也沒有跟著回來。
此番是沈清芙給他的銀子花完了,在燕城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做完,終于回來了。
沈清芙又寫了兩行,收了尾,這才放下筆,看過去道:“大功臣回來了。怎么樣,路上可安生?”
“小的不敢當。”周長興忙道。
他穿著一身半舊袍子,打扮得十分得體穩重,恭恭敬敬地答道:“謝大奶奶記掛,小的一路有驚無險。”
手邊是一摞賬本,他捧起來道:“這是小的在燕城賑濟的賬簿,請大奶奶過目。”
“好。”沈清芙點點頭。
鶯兒上前,將那一摞賬簿接過來。
沈清芙拿起最上面一本,翻看。
看著沒有什么問題。
實際上應當也沒有問題。當初在燕城,沈清芙就檢查過一回。
“事情辦得不錯。”她一邊翻動著賬簿,一邊溫聲說道:“想要什么賞賜?”
派他做這件事之前,沈清芙就允過他,做好了有賞。
周長興聞言,眼睛亮了亮,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說道:“小的這些年不成器,一直也沒成家。有幸給大奶奶辦事,得大奶奶重用。今兒個斗膽,想,想請大奶奶指個婚事。”
他抬起頭來,臉上充滿了討好。
亮晶晶的眼神,含著濃濃的希冀。
沈清芙眉頭一挑,說道:“喲,聽你這意思,是相中我身邊的誰了?”
周長興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搓著手道:“怎么敢,怎么敢。大奶奶身邊的人,都跟仙女兒似的,哪里是小的配得上的。”
“不過,小的想問問,玉盞姑娘可……可許了人家了?”他期期艾艾的,看過來。
沈清芙便道:“你想求玉盞?”
周長興的確是這個意思。
他嘿嘿笑著,搓著手,嘴唇動啊動,就是說不出話來。平時的機靈勁兒,不見了大半。
沈清芙看著他這樣,心里雖然訝異,但轉念想想,又不奇怪。
玉盞是她身邊極得用的人,周長興又是個精明的,想娶個這樣的老婆,更進一步,不難想到。
這倒不是什么不能說的。
“你這件事辦得不錯。”沈清芙說道,“你求我什么,論理我便該應你的。”
周長興忙道:“不敢,不敢使大奶奶作難。”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老娘說的,玉盞已經被放出去了,莫非已經說了人家了?
“但玉盞的事,她自己做主。”沈清芙隨后說道,“你相中了她,得問過她才行。”
插手旁人的姻緣,沈清芙沒那個愛好。
時下環境,奴仆們的婚姻多是主家們決定的。或為人情,或為做事,為全一場緣分的不多。
但沈清芙沒把玉盞當成自己的奴仆,她是把她們當成下屬的。
婚姻大事,不想一手壟斷。她們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再看看。有錢人家身邊的丫鬟,沒有愁嫁的。
“是,大奶奶。”周長興愣了一下,就應道。
大奶奶不是糊弄人的性子,說這樣的話,一定不是為了打發他。
看來大奶奶對玉盞的看重,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
“明兒個我叫玉盞來府上一趟。”沈清芙道。
周長興忙磕頭道:“多謝大奶奶。”
玉盞在莊子上住著。
她如今不適合再在府上住著了,沈清芙讓她在莊子上學學農事。
被接回府里,她才知道是為了什么。
“你喜歡我什么?”見了周長興,玉盞卻是不羞,反而很干脆地問道。
周長興這會兒就不穿著那身半新不舊的衣袍了,他特意打扮了一番,還佩戴了香囊。
瞧著人模人樣的,擠出笑臉兒道:“姐姐在大奶奶身邊做事,細致周全,面面俱到,誰不贊姐姐一句好樣兒的?”
她這樣在大奶奶跟前做事的,旁人都尊稱一句姐姐。
“只這些嗎?”玉盞淡淡地道。
周長興覷著她的臉色,又說道:“姐姐性情溫柔,心地善良,對上對下都一顆真心,品格令人敬佩。”
聽了這話,玉盞仍是神色淡淡,看不出絲毫動容。
見狀,周長興心里有些打鼓。
他知道她沒有看上去的溫柔可親,但他就喜歡她這樣的,在燕城的大半年時間,多少辛苦和危險,他都咬牙撐下來了,就是想到回來后能向大奶奶開口。
“姐姐是不相信我?”他不由得撓了撓頭,一副可憐模樣道:“我說的句句屬實,字字為真。”
玉盞并不為此動搖。
早在當初見過糧鋪的張茂年,是如何用一副可憐模樣騙大奶奶,她就不會為別人的可憐打動了。
誰知道這些人,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待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她客氣地說了句,轉身就走。
周長興頓時心里一涼,知道她沒瞧上自己。這一回去,怕就沒下文了。
她如今不在大奶奶身邊伺候,周長興想見她一面都難,下次說話就不知什么時候了。
“我,我——”他著急起來,跺了跺腳,“我沒讀過書,識不得幾個字,體面的話兒,我說不好。”
她可別嫌他嘴笨啊!
“我,我就瞧著你跟旁人不一樣。”他著急之中,脫口說道。
玉盞腳下微頓。
周長興見了,忙又說道:“真的。初次見你,我就覺得你跟旁人不一樣。”
聞言,玉盞沒有再往前走。
她緩緩轉過身,朝他看過來。
周長興只覺有戲,緊趕著上前兩步,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比別人漂亮,比別人好看,比別人說話好聽,比……”
眼看著玉盞的神色冷了,他忙住了口,撓了撓頭,苦笑道:“我說不好。”
要怎么說呢?
他回想著初次見她,再次見她,每次見她。
“你跟旁人都不一樣。”他頗有些困惑地道,“只要你在,我就看不見別人,也聽不見別人說話兒。”
玉盞定定地瞧著他。
漸漸的,嘴角浮現一個小小的笑渦:“我知道了。”
她輕聲細語的,說道:“待我想一想。”
朝他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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