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
城門就在前方,來福高興地道。
拾翠坐在馬車門口,搭眼望向前方,也高興地指著城門方向:“大奶奶,咱們快到了!”
沈清芙繃緊的心弦,稍稍松懈。
她低下頭,看著昏睡不醒的男人,心又揪起來。
他能挺過去嗎?這一次。
不會真的要喪了命吧?哪怕她沒有故意害他?
心里亂糟糟的。假如他真的沒挺過去,這件事會一直是她心里邁不過去的坎。
“來福!來福!”馬車后依稀傳來叫聲。
拾翠掀開簾子,探頭往后面看去,很快說道:“大奶奶,是長壽跟上來了。”
沈清芙望著前方的城門,沉靜吩咐:“來福,跟長壽換車。你帶姓嚴的回府,長壽駕車去陳大夫的醫館。”
來福聽罷,立即應聲:“哎!”
等長壽追上來,兩人換了位置。
進了城,來福駕著嚴家的馬車,一路趕往侯府。
長壽則駕著馬車,往陳大夫的醫館駛去。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陳大夫上了車,說道。
等發現謝無憂躺在車廂里,人事不省,頓時嚇了一跳:“發生什么事了?”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沈清芙道,跟拾翠讓開位置,“還請您快瞧瞧吧,他從車上摔下去了。”
陳大夫見情勢緊急,不敢耽擱,立刻握住謝無憂的手腕,探他脈象。
“不太妙。”他道。
收回手,取針。
沈清芙看向外面:“長壽,車駕穩些,陳大夫給大爺施針了。”
長壽應聲:“小的知道了。”
陳大夫在謝無憂身上扎了幾針,護住他的心脈。
然后,才捋捋胡須,說道:“老夫閉著眼睛都不會扎錯。”
言外之意,何須如此小心。
沈清芙便道:“這不是不想給您添麻煩嗎?”
陳大夫瞥她一眼,這才不說話了。
緊趕慢趕,終于回到府里。
天色已經昏黑。
“無憂?無憂?”侯夫人看著馬車里被抱下來的大兒子,只覺眼前發黑,差點軟倒。
武安侯扶住她,沉聲道:“莫慌,陳大夫在呢。”
侯夫人勉強打起精神,看向陳大夫道:“我兒如何?”
“不大妥當。”陳大夫搖搖頭,快步跟在長壽后面,進了屋。
長壽把謝無憂抱進房里,小心放在床上。
眾人緊跟進去。
武安侯扶著夫人,謝不辭沉著一張臉,沈清芙則是抿著唇,一言不發。
謝無憂一直昏迷著,不曾醒來。
此刻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燈光下沒有血色的臉,令人心悸。
“去打盆清水來。”陳大夫道,又看向身后,“都出去,莫妨礙老夫診治。”
他要給謝無憂寬衣,檢查他身上的外傷,以及處理傷情。還要給他行針,吊住他的一口氣。
屋里人多氣雜,很是打擾病人。
侯夫人看著大兒子身上不成樣子的衣物,又看見他臉上多出的血痕,只覺心痛如絞,快要呼吸不上來。
“好,好。”她強忍著擔憂,攥著侯爺的手,慢慢走出房間。
眾人都退出去了。
只有長壽被留下了,給陳大夫打下手。
站在院子里,侯夫人再也忍不住,低頭垂淚。
自打得知大兒子出了事,她整個人恍如遭到雷劈一樣,不知道什么好了。
她的無憂啊,這根嬌苗苗,好生養著都擔心長不好。
可是,居然有人害他!
“父親,母親,”沈清芙走到兩位長輩跟前,深深埋下頭,“我沒照顧好他。”
侯夫人看到大兒媳,用帕子擦掉眼淚,握住她的手道:“不怪你,芙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她聽來福說了,那畜生撲向無憂的時候,是芙兒撲過去抱住了無憂。
之后,也是芙兒機智,扒了無憂的衣服,幫他避過了災禍。
“你這孩子,沒受傷吧?”她不贊同地道,“那些小人敗類,哪值得你去拼命?”
沈清芙抱著衣服,追趕嚴靖文的馬車,非要讓嚴靖文自食惡果的事,當然也被來福稟報給主子們。
武安侯看過來,說道:“芙兒做得不錯。只是,再有下回,不要以身涉險。”
沈清芙低著頭,“謝無憂先救了我”的話,堵在嗓子口,吐不出來。
“是。”她掉著眼淚道。
侯夫人只當她擔心謝無憂才會如此,心里更是酸澀。
很想抱住她大哭一場:“咱們娘倆,這是什么命啊?”
她生的兒子,天天割她的心。
芙兒嫁的丈夫,也沒叫她寬心過一天。
但這種時候,什么話都不能說,只道:“叫玉盞服侍你,梳洗一番。”
沈清芙身上一點兒也不好看。
摔下馬車的時候,衣裳就被刮破了。
后來對付大黑狗,就更狼狽了,現在看著跟逃難的一樣。
“是。”沈清芙低著頭,福了一福,轉身退下了。
玉盞扶著她,進了另外一間房間。
當給她脫下衣服時,玉盞的眼淚立刻出來了:“大奶奶。”
嬌嫩雪白的肌膚上,布滿了形狀不規則的淤青和傷痕,觸目驚心。
大奶奶從小到大,什么時候遭過這種罪?
再看一雙玉手,指甲都劈了兩根。玉盞給她清理時,手抖的厲害,根本下不去手。
“沒什么。”沈清芙看了一眼,淡淡道:“看著嚴重罷了。”
她別過頭,視線落在空無處。
不知道謝無憂的傷,又是什么樣?
等玉盞終于狠下心腸,給她清理干凈又上了藥,謝無憂的傷還沒處理完。
這時天已經黑透了。
沒人有心情吃飯。
陳大夫不許人進去,侯夫人便在院子里等著,武安侯陪在她身邊。
謝不辭倒是不見了身影。
“父親,母親。”沈清芙走過去道。
侯夫人對她招招手,叫她坐在身邊。
正想握住她的手,卻見她的手指上綁了布條,動作便頓住了。
“母親。”沈清芙主動握住她的。
她的手是涼的。
覆在侯夫人的手背上,像是不好的昭示——
大兒子的命,究竟是得罪了誰?哪怕他的命定之人出現了,可他還是災禍不斷!
就算他能養好身體,可是一場災禍下來,還是能要他的命。
他究竟能不能活過二十歲?!
侯夫人僵直著身體,只覺寒意一陣一陣,從大兒媳的手心里傳來,一直冰到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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