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之人？誰是他的命定之人？侯夫人再問，方丈卻不肯說了：“天機不可泄露。”
這些年侯夫人始終心存希望，想要找到那位命定之人。但是，毫無頭緒。
直到一日，一位少女在重光寺攔住了她。侯夫人永遠記得那一天，下山的路上，少女張開雙臂，攔住她的轎子。
山花爛漫，空氣中浮動香氣。
不用任何人說，冥冥之中，侯夫人知道，就是她了！事實證明，她當初的堅持是對的。
“吃藥沒有？”侯夫人又問道。
謝無憂道：“還未。”
“才吃完飯不久，要等等再吃藥。”沈清芙補充道。
侯夫人當然知道，剛吃完飯不能吃藥，但她還是覺得這個兒媳很貼心。
想了想，她說道：“等下他吃藥，你盯著些。他啊，不愛吃藥，小時候還干出過把藥倒掉的事。”
謝無憂眉頭微皺，他何曾干過這事？
“啊？”只聽沈清芙驚訝道，轉頭朝他看過去，白皙粉凈的臉上寫著，你還干過這么幼稚的事？
“母親，我沒有。”謝無憂剛要解釋。
侯夫人仿佛知道他要說什么似的，先一步開口道：“好了，你們玩罷，我回去了。”
“哎。”沈清芙應聲。
謝無憂只好咽回解釋的話，改道：“母親慢走。”
送走了侯夫人，長壽端著藥碗進來。
“大爺，該吃藥了。”
謝無憂垂下眼睛，接過。
沈清芙坐在他對面，一手托腮，瞅著他吃藥。
本來吃藥是習以為常了的，謝無憂眼都不會眨一下，但一雙明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看。
他把藥碗放回桌上，抬起眼道：“你看我做什么。”
就算倒過藥，那也是小時候的事了。
更何況，他根本沒做過。
“看你好看。”沈清芙沖他一笑。
謝無憂一噎，薄唇抿住。
“嘻嘻……”
謝無憂看過去，是長壽低頭在笑。
見他發現了，長壽忙繃住了，抬起臉，正色道：“大爺，快吃藥吧，不然待會兒該涼了。”
謝無憂的神色變幻，手已經伸出去，卻在握住藥碗時，忍不住抬起頭，冷聲道：“都背過去。”
一個促狹，一個膽大，謝無憂喝不下去。
“哼。”沈清芙站起身，“走了走了，都走了，別礙著大爺倒藥。”
讓玉盞扶著她，往院子里去了。
謝無憂一口氣沒提上來。
偏長壽還沒良心地道：“大爺，不能倒藥。”
“我幾時倒過藥！”謝無憂喝道。別人不知，長壽陪他一同長大，難道不知嗎？
長壽撓撓頭，說道：“小的不知。是太太說的。大爺，您幾時落到太太手里了？”
謝無憂黑了臉，抬手指著門外：“出去。”
“哎！”長壽痛快地應了一聲，麻利地跑出去了。
屋里很快只剩下謝無憂一個人。
他端著藥碗，仍是熱的，苦味兒隨著熱氣蒸騰，直往鼻子里鉆。
喝慣了的藥味，這一回不知怎的，忽然變得很難以下咽。不該叫他們出去的，謝無憂心想。
一碗苦澀的藥汁子，被謝無憂一口氣飲盡。
放下碗時，他聽到院子里傳來輕快的說話聲，充滿了活潑。他在桌邊坐著，一顆心已經飛到了外頭。
“沒有，我們大爺不曾倒過藥。”院子里，長壽同沈清芙解釋。
沈清芙便笑道：“你以為我信了？”
長壽撓了撓頭，憨笑道：“畢竟是太太說的。”
沈清芙大笑，說道：“太太說話時，朝我眨眼呢。”
侯夫人哪里是揭穿兒子的糗事，分明是叫她哄哄謝無憂。
“哎，咱們都沒看見，還是大奶奶眼神好使，難怪太太最喜歡大奶奶。”長壽恭維道。
一院子的小丫鬟都笑起來。
“那可不，我們大奶奶是極好的。”拾翠驕傲道。
正說著話，一個聲音從院門口傳來：“怎么都在院子里？我哥哥呢？”
聽聲音就知道是謝不辭來了。沈清芙立刻閉上嘴，不說話了。
玉盞等人行禮道：“請二爺安。”
“怎么沒在哥哥身邊伺候？”謝不辭大步走進來，視線落在人堆里的長壽身上。
長壽躬身，恭敬地答道：“大爺叫咱們出來了。”
謝不辭擰了擰眉，大步往屋里去了。
沈清芙翻了個白眼。
“哥哥。”謝不辭走上臺階，便見謝無憂從里面走出來，“你今日可好？”
他話里滿含關切，是真心實意地關心他，謝無憂點點頭：“好。”
“真的？那太好了！”謝不辭立刻說道，英俊的臉上綻出笑容，說不出的光彩奪目。
一瞬間，謝無憂覺得刺眼。
“你不讀書？”他慢慢走下臺階，問道。
謝不辭朗聲道：“我來看看哥哥，等會兒回去就讀。”
“不必看我。”謝無憂淡淡道，“回去吧。”
“哥哥！”謝不辭不愿意，“讀書又不差這一會兒。”
讀書能比哥哥重要嗎？讀書什么時候都能讀。
謝無憂腳下一頓。
“躲懶就躲懶，拿別人當什么借口。”沈清芙瞧出什么，立刻出聲道。
謝不辭昨天才給過她難堪，她可還沒還回去呢！
正好，現在謝無憂煩他。她趁機回懟，謝無憂可不會有意見。
“關你什么事？”見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謝不辭頓時不高興道。
“哎呀，被拆穿了，惱羞成怒了，開始吼人了。”沈清芙嘖嘖道。
院子里，一眾小丫鬟們不敢吭聲。
只有玉盞，悄悄拉她衣裳，叫她別適可而止。
“你！”謝不辭氣得臉色鐵青，看向她，眼里的厭惡簡直要溢出來，“你少挑撥離間！”
沈清芙撇撇嘴。
這傻子，一點腦子都沒有。她幫他忙，他還不明白。
“算了，我不說了。”她甩手，往一旁走開去。
摸良心說，她盡力了。
“哥，我不是拿你當借口。”謝不辭看著謝無憂解釋，“她找我的茬。”
謝無憂看著他，眼里的厭煩快壓不住了。
他知道弟弟關心他。
可是，他不喜歡這種態度。小心翼翼的，好像他就要死了，多看一眼是一眼。
剛才沈清芙看出來了，才插科打諢，想轉移話題。但謝不辭，根本沒聽出來。
謝無憂快被這個蠢弟弟給蠢死了。移開視線，淡聲道：“昨天你誤會她，給她道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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