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程海諾。
她曾經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
比起江晚的情緒復雜,程海諾的眼里更多的抗拒和心虛。
陳輔導員愣了一下,“你們認識?”
程海諾語氣生硬的解釋:“輔導員,我們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但是不熟。”
十幾年的情誼,最終成了一句‘我們不熟’。
江晚不覺得意外,只是心口某個角落,被扎了一下。
“原來是同鄉,那太好了,你們也幫忙一起整理吧。”
陳輔導員絲毫沒發現底下的波濤洶涌,很放心的將事情交給他們,自己先走了。
等輔導員離開后,氣氛陷入了僵持中。
江晚沒說話,繼續干活。
程海諾抿了抿唇,主動說道:“小晚,你出來一下。”
另一個同學投來好奇的視線。
但江晚一動不動,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輔導員要的很急,先把工作做完吧。”
程海諾看她這個樣子,咬了咬牙,還是忍住了,坐下來,開始處理文件。
三個人在一片平靜中干活,很快,江晚發現程海諾處理的文件分類不對,便提醒:“這里錯了。”
“哪里錯了?是這一年的文件。”
“不是,這只是前面的介紹年份,里面的資料是......”
程海諾粗魯的打斷:“你懂還是我懂?我是這里的學生,我很清楚學校的歷史!你懂什么!”
江晚沉默了。
旁邊的張琴眼看著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我們慢慢弄就好了,不要生氣。”說著,張琴就拿過那份文件看了兩眼,然后頓住了。
“海諾,這好像真的錯了。”
“不可能!”
程海諾搶過文件翻到了后面,看了一會,臉色都綠了,下不了臺。
江晚沒有取笑他,只是默默的將他整理的文件全部重新檢查一下。
沒想到這個舉動惹怒了程海諾,他沖過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外拖,拖到門外的走廊。
“你什么意思?是懷疑我嗎?”
“松手。”
“江晚!”
“我讓你松手,聽到嗎?”
“你有沒有必要追到這里來!陰魂不散!我們早就沒關系了!你別糾纏行嗎!”
江晚一臉莫名其妙,“你在說什么?”
“我說什么?我說什么你不知道嗎?是不是于潔告訴你我在這里的?我就知道只有她多管閑事!”
江晚終于明白過來了,“你以為我是來找你的?”
“難道不是嗎?”
她氣笑了,“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你騙誰!不然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是我的工作。”
“你在大學里找到工作了?不可能!你沒上大學又去坐牢了,你怎么可能進得來!”
剛說完,程海諾就捂了捂嘴巴,似乎覺得這句話過分了。
江晚怔怔的看著他,覺得面前的人陌生的可怕。
她低低的笑了一聲,道:“對,我的確是進不來的,所以我只是來兼職的,處理好這些文件我就走了,所以程海諾同學還有什么話想說嗎?”
“我......”
“沒什么事就麻煩你看清楚文件,不要給我增加額外勞動,可以嗎?”
“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不,但請你不要帶著情緒工作。”
程海諾原本的愧疚心因為這幾句話再次點燃了,伸手拽住了她,“江晚!你這什么態度!你......”
“你們在干什么?”
另一道嚴厲的聲音插了進來。
兩人回過頭去,就看見一群人站在后面,出聲的人就是去而復返的陳輔導員。
兩人立刻分開,程海諾的臉色尷尬,“輔導員,你怎么回來了。”
“你們剛剛在干什么?!這是學校!不是胡來的地方!”
剛剛兩人爭吵,但因為距離太近,在別人眼里更像是在親密的調情,而不是吵架。
程海諾也知道是被誤會了,再一看陳輔導員后面跟著的人都是校領導,還有一個陌生但氣場強大的男人。
他敏銳的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想也不想張嘴就道:“陳輔導員抱歉,您誤會了,她剛剛在跟我告白,我拒絕她了,我只想好好學習。”
江晚猛地扭頭看向他,沒想到他這么厚顏無恥!
陳輔導員皺眉,道:“小江,你搞什么?你要是不能好好工作就出去!”
畢竟剛剛那一幕被那么多校領導還有貴客看見了,陳輔導員的臉也下不來,畢竟人是他找來的。
江晚剛想開口解釋,視線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頓住了。
盛庭梟淡淡的開口:“貴校的校風不太好。”
此話一出,這些校領導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陳輔導員都害怕了,連忙解釋:“盛總,這是誤會,誤會!這個人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你,你趕緊給我出去!不要隨便進來學校的教學樓!不然我叫保安過來了!”
在這樣的時候,陳輔導員也只能昧著良心,將過錯都推在江晚身上,他承擔不起后果。
盛總是學校最大的贊助人,今年準備給學校捐一棟教學樓,這個項目要是出錯了,誰都負責不起。
江晚緊緊攥著拳頭,最后什么都沒解釋,低聲道:“好,我現在走。”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江晚轉身離開,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看見了程海諾眼底的輕松,以及,幸災樂禍。
幸災樂禍?
她猛地停下了腳步。
“對了,有一件事我想說一下,關于程海諾同學當年高考的事,學校不妨可以查一查。”
此話一出,程海諾的臉色大變,怒道:“江晚!你胡說八道什么!”
江晚沒理會,直接往外走,腳步很快,到后面幾乎是跑著。
跑到了沒人的地方后,她壓著哭聲,深呼吸好幾次,平靜自己的情緒。
但通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她。
“怎么就那么難......”
她就想好好找一份工作,好好賺錢,救婆婆,怎么就那么難呢?
她這一生,已經很努力的活著了,很努力的從沼澤里掙扎出來。
每一次,她以為自己爬起來了,又重重的跌進谷底。
壓抑的嗚咽聲溢出來,她蹲在地上,抱著膝蓋,把眼淚埋進去。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被拒絕了,就那么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