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里邊的通話結束，寧窈才像模像樣的敲了敲門。
寧沛元回過身，“進來。”
寧窈只當做什么都不知道，“這里有幾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寧沛元面容平淡，完全看不出剛與人爭吵過。
他把文件接過去看了一遍，沒什么問題，把自己的名字龍飛鳳舞的簽了上去。
寧窈盯著他的手，“傷都好了？”
紗布都已經拆了，但是傷口看著還是挺恐怖。
寧沛元把手舉起來看了看，“你媽從寺院里給我拿了藥膏，別說，涂了還真管用，之前還會刺刺的疼，涂完就不疼了，只是想要完全長好，還要再等等。”
寧窈點了下頭，提了一句，“下次別因為工作上的事兒發這么大火，不值得，身體可是自己的，傷了也只是你遭罪，我媽跟著擔心。”
寧沛元可能是想到他發火的原因，表情稍微沉了沉，但語氣還是溫和的，“嗯，我知道了，以后都不會。”
寧窈再沒說別的，拿著文件從辦公室退出來。
忙到晚上下班，明天要去寺院參加法會。
寧窈和寧沛元都沒出去應酬，晚飯回家里吃的，全素。
吃完后寧窈要上樓，本來寧沛元也是往樓上走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腳步一轉，朝著佛堂走去。
寧窈愣了一下，“爸？”
寧沛元說，“我進去看看。”
寧窈轉頭跟著他進了佛堂。
傭人每天都有打掃，佛堂里很干凈，佛龕上的香燭還是燃著的。
寧沛元不信這些，但他還是像模像樣的在蒲團上跪下，拜了三拜。
寧窈站在一旁看著，眼底的嘲諷壓都壓不住。
寧沛元跪拜完站起身，轉身四處看了看。
他以前幾乎不進佛堂，甚至對于苑妤每日拜佛的舉動還稍顯微詞，偶爾會念叨兩句。
如今站在這里，他嘆了口氣，“你媽每天一個人在這小屋子里，應該挺無聊的。”
寧窈沒說話，懶得說，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問，但凡有心長了眼睛都看得見。
一旁有張小書桌，桌上放了幾本手抄經書。
寧沛元走過去翻看了一下。
經文晦澀，他是看不懂的，但是苑妤字跡娟秀，跟她的人一樣。
寧沛元摸索了一下手抄本，又回頭看一旁的書架。
書架上面擺了幾十本的手抄經書，這么多年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
寧沛元感慨，“她這么多年，都是這么過。”
寧窈不想聽了，越聽越覺得他虛偽，她說，“十幾年了，我媽過這樣的日子十幾年了。”
似乎是提醒了寧沛元他責任的缺失。
寧沛元身子一僵，又是唉了一聲。
寧窈先轉身出去，背對著他的時候一臉的厭惡。
寧沛元隨后出來，可能是心里不太舒服，就抬腳去了外邊抽煙。
寧窈直接上樓去，洗漱一番后，她給江玄清發信息。
下午江玄清跟方晴見面，具體聊了什么她一直沒抽出時間問。
信息發過去，江玄清馬上把電話打了過來，“我剛回到家。”
寧窈說，“今晚沒有應酬嗎？”
“本來……是有的。”江玄清說，“不過我爸去了，我不出面也行。”
寧窈馬上領會，“和方家的飯局？”
江玄清笑起來，“腦子轉的這么快。”
而后他說，“下午我跟方小姐碰了面，事情都說開了，其實她對我也無意，我們倆商量了一下，關于訂婚的事兒，我們倆到時候會給個統一口徑，就說相處起來不合適，然后推掉。”
說到這里，他稍微停頓一下，“只是兩家人意愿強烈，中間應該會周旋一陣子，你別多想，方小姐有喜歡的人。”
寧窈回憶了一下那天看見方晴的模樣，她溫溫柔柔，站在江玄清身邊的時候小鳥依人。
可原來，她不喜歡江玄清？
寧窈松了口氣，“看來你魅力也沒多大。”
江玄清順勢說，“自尊心有點受了打擊，你要不要過來安撫安撫我？”
“不去了。”寧窈翻身躺在床上，“明天我要去寺院，今天晚上必須在家。”
江玄清一愣，“去寺院干什么？”
寧窈把事情大致說了一番，江玄清在那邊就哦了一下，“這樣啊。”
再多余的他也沒說。
寧窈有些困頓，聊了一會兒電話便掛了。
抬手關了燈，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直到半夜，突然就醒了。
她手朝旁邊摸了摸，床上多了個人。
原本是挺嚇人的一件事，但因為那人的氣息實在是過于熟悉，于是寧窈連驚嚇都沒有，只順勢的翻身進了對方的懷里。
江玄清笑了，“我以為你會尖叫。”
寧窈哼唧兩聲，“又是爬窗戶？今天我爸在家，你是真的不怕？”
江玄清說，“你爸不在家。”
寧窈原本閉著的眼睛瞬間睜開，“不在？”
江玄清說，“車子不在院子里。”
寧窈想了想還是翻身下了床，走到窗口一看，可不就是，院子里沒有寧沛元的車子。
等了一會兒寧窈折身去把手機摸了過來。
江玄清坐起身靠在床頭，“不對勁兒？”
寧窈沒說話，坐在床邊把電話打給了寧沛元。
結果響鈴半天，那邊也沒人接。
等手機自動掛斷，寧窈把手機放下，冷笑了一聲。
江玄清從后邊貼過來抱著她，“怎么了？”
寧窈甩手把電話扔在一旁，回身抱著江玄清躺下，“沒事，怕他明天回來的太晚，趕不及去寺院。”
再多余的她也不想說，寧沛元去了哪里，她差不多能猜到。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倆人就這么抱著安安穩穩睡了一夜，因為念著寧沛元可能一早回來，江玄清早早的起來，也沒留下吃早飯，直接離開。
寧窈就站在客廳門口等著，天大亮，寧沛元也沒回。
她已經懶得給他打電話了，自己收拾完跟用人叮囑了一句就開車去了普渡寺。
到的時候寺院大門已經開了，寧窈找了個小師父，對方領路帶她進了后殿。
苑妤已經等在這邊，看到只有她一個人過來，意外了一下，“你爸呢？”
寧窈吐了口氣，“應該在崔泠的被窩里還沒起來。”
苑妤眨眨眼，倒也沒多意外。
她點頭，“那我們進去吧。”
誰都沒給寧沛元打電話，殿堂里已經有師父們領著誦經。
寧窈找了個位置坐下，順手把手機摸出直接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