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褲襠，你小子怎么不說話啊！”
幾人聽到林里說話，也紛紛看向了大褲襠。
“對呀大褲襠，你以前很能說的啊！怎么今天啥也不說了？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
“嘖嘖嘖！大褲襠的鞋子都烤冒煙了，你們看，一股一股的往天上飛。”
可不是嘛！鞋子濕噠噠的，被火那么一烤，不光把水汽帶出來了，鞋子里面的陳年臭味兒自然也釋放出來了。再加上大褲襠的腳丫子~~
“靠！二蛋，你出的什么餿主意啊！讓大褲襠這樣的臭腳丫子進來烤火？咱們的肉還能吃嗎？被這么近距離的熏著，不會帶著一股腳丫子的味道吧！”
在大褲襠烤火前方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搭起來的小鍋被火苗舔舐著鍋底。鍋內還有蒸汽升騰而起，在半空中和大褲襠那邊烤出來的熱氣完全混合，看的幾人都有些干嘔。雖然他們一個個的也都不見得幾年洗一次腳，但并不妨礙說別人啊！
“大褲襠，你小子幾年沒有洗腳了啊！怎么這么大味兒，還好咱們這里還沒糊窗戶紙，要不然一進來就得讓你小子的破鞋臭腳給熏暈過去了。”
“去去去，你們一個個的好像多干凈似的。都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誰不知道誰啊！在這兒裝什么裝？”
“哼哼。我們再臭烘烘的也沒有熏著別人啊！哪像你，不光熏我們，還烤著火的熏人。人家肉熟了是香噴噴，你還沒熟呢就這么臭烘烘的，也不知道將來和你媳婦兒蓋一個被窩會不會把人家給熏跑了。”
大褲襠被說的面紅耳赤，把依然泛著潮氣的鞋子套在了同樣潮濕的腳上，站起來后林里看著他的腳，總覺得這家伙是要得道成仙的前奏，云霧都開始出現了。要真的拔宅飛升，他們挨的近，估計能混個雞犬升天的好處。
“咳咳~~我烤好了，你們誰烤啊！”
“我來我來。”
“讓讓我，我剛才干的活兒最多。”
“我還沒結婚呢！不能落下病根兒了。”
“我是汗腳，不烤一烤今天鞋子都得凍腳上去。”
大褲襠話音剛落，幾個撲街就一窩蜂的沖了上去，你爭我奪，摩肩接踵。看的沒反應過來的林里和大褲襠一陣愣神。
等兩人反應過來之后，三個撲街已經達成了和平協議，各自占了灶臺前的一角，同時烤起了火。那個味兒啊！辣眼睛。
“咳咳，林里哥，咱們出去透透氣去。”
“唉！那就去吧！俗話說人活一口氣，咱們出去換換氣還能多活兩年，待在里面折壽啊！”
但兩人剛出門口，就看到了濃煙滾滾的院子。無奈的對視一眼后又走到了閻王殿前面，這才在屋檐下找了個沒有積雪的地方落腳。
雪還在簌簌的下，但已經寡淡了不少。按照這個進程，估計明天就停了。一想到還要繼續清理積雪，林里就沒來由的一陣腿軟。話說這個年代真是人力為王的時代，也怪不得大牲口那么重要了。
等過了一會兒時間，感覺三人烤的差不多了，兩人才往回走。
回到屋里的時候三人果然都結束了，但還貪戀灶臺前的熱氣，賴著不走，被烤的一個個的像是小雞啄米似的，腦袋一點一點的。竟然有點兒桃園三結義的調調。林里甩了甩腦袋，今天的思維怎么老是發散，別是凍著了吧！
“嘿嘿，醒醒，吃飯啦！”
“啊？吃飯啦？肉熟了？哦~~你倆回來啦！唉！你們是錯過剛才的盛況了，我們烤鞋烤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終于能穿上暖烘烘的干鞋子了。”
“看到啦！你臉上還掛著兩條淚水流過的痕跡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把鼻涕朝上甩了呢！讓讓，讓我倆也烤烤，別占著好處不撒手啊！”
“唉！我們都用過了，用膩歪了。你倆想用就用吧！”
嘖嘖嘖！看看這家伙，這說的是人話？好像兩人要撿破鞋穿似的。
林里二人坐到灶臺前還未脫鞋，四腳朝天怕被兩人熏著，就急吼吼的揭開鍋蓋用筷子扎了扎。
“嗯！已經熟了，就是還沒爛，再滾一會兒就差不多了。”
四腳朝天說完又把鍋蓋蓋了回去，還很享受的嘬了嘬筷子頭兒。
“二蛋啊！做廚師就是好，能提前吃，看到好吃的還能多吃點兒，美其名曰：嘗嘗味兒。關鍵別人還不能說你啥，要是做出來的菜味道真的好，還得捏著鼻子夸你兩句好手藝。”
“哈哈哈，這不是~~咳咳~~你倆烤著吧！我出去看看外面燒荒燒的咋樣了。”
“同去同去。”
林里得意的看著幾人在窗外的身影，又往灶臺里面加了一把干柴，美滋滋的烤起了鞋子。
而一旁的大褲襠從兜里摳摳索索的摸出來一小把苦杏仁兒，估摸著能有十幾顆的樣子。這家伙竟然還帶私房出來了。
“哎呀！林里哥，沒有火鏟啊！咋烤？”
“看你那個沒腦子的慫樣兒。”
林里奪過杏仁兒，往灶臺口兒的位置淺淺的鋪了一層。隨后用小棍兒隔一會兒就翻一翻。而杏仁兒靠的火焰較為近，被熾熱的火苗舔舐的十分均勻。不一會兒就噼里啪啦的爆開了。
“哈哈哈，那幾個家伙不在，咱們正好多吃點兒。”
“這可是苦杏仁兒啊！有毒的，你小子可悠著點兒，吃個四五顆的差不多了。”
“嘿嘿，我也就是這么一說嘛！”
大褲襠用小棍兒撥弄出來一顆用手接住，像是火中取栗的猴子似的，燙的把杏仁兒一顛一顛的，但就是舍不得松手。嘗試著一點兒點兒的把烤的干脆的外皮搓掉，也顧不得燙嘴，就丟進了嘴里，咀嚼的咯吧咯吧作響。饞的林里也立馬來了一顆。
“哎呀！身上帶點兒吃的就是好，還能在烤鞋的時候有點兒嚼裹的東西，不容易啊！”
“呵呵，林里哥，這都是生活經驗啊！要知道以前老是餓肚子，很多時候能有個嚼裹的就不錯了。這還是我偷偷從家里摸出來的呢！”
苦杏核兒在這個年代據說能制作染黑頭發用的東西，林里倒是沒有見過實物，畢竟后世都被化學用品給取代了。但苦杏核兒能賣錢倒是真的，后世也一樣。在農村，家庭收益就是這么東一榔頭西一鐵鍬，從各個地方一點兒點兒積累起來的。所以大褲襠能帶這么多苦杏仁兒出來，也真的是很大方了。
“嘶~~呼~~香。比甜杏仁兒香的不是一丁半點兒。”
“嘿嘿，好吃就多吃點兒嘛！一會兒給他們留一丟丟就行了，誰讓咱們吃的時候他們不在呢！”
林里呵呵笑著又給自己塞了一顆進嘴里。換腳的時候光腳丫子在地上踩了一下，剛開始還沒有留意，但踩在鞋子上的時候才覺得腳底板有點兒硌的慌。摸了一下竟然摸出來一片硬皮。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山核桃的殘骸。
“我去。他們剛才不會是偷偷的烤山核桃吃了吧！”
“啊？山核桃，咱村子周圍沒有這種樹啊！”
大褲襠疑惑的看著從林里手中接過來的核桃皮。
“廢話。二蛋的丈母娘家可是山里的啊！當時我們第一次去的時候，他家里還用山核桃招待我和成虎來著。”
“哦~這難道是二蛋帶過來的？哼！這個家伙，竟然和他們狼狽為奸，合起伙兒來背著我們偷吃。看我一會兒怎么收拾他。”
“額~~你看那里。”
大褲襠被林里示意了一下，就看著小滾的鍋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畢竟肉都熟了，嘗一嘗不過分吧！
四腳朝天剛才用過的筷子就在眼前，兩人也不嫌棄口水唾沫什么的，把鍋蓋挪開露出一道縫兒，從鍋底里面撥弄著夾起來一點兒點兒煮爛掉下去的肉絲上來，你一口我一口的就吃了起來。那些骨頭估計都是有數的，他們也不敢動。
但掉了的肉絲終究是少數，骨頭又不敢動，吃了兩口后連塞牙縫兒的量都不夠。不過心中的不滿情緒倒是減輕了不少。
“哎呀！現在才知道煮肉掉到鍋底的碎肉才入味兒啊！吃起來香噴噴的，不比啃骨頭差多少。”
林里心說，他在后世的時候，買肉都是早早的去鹵肉店和老板買那些鍋底的碎肉吃，一來便宜，二來好吃。即便是去周黑鴨買吃的，肉類一般只選鴨架，肉是少了點兒，可便宜入味兒啊！還特別的好吭，不費牙。不比貴巴巴的鴨脖強？要知道那個時候鴨腿一條6元，鴨架才3元。而鴨脖就更貴了，一斤能上四十塊。
“沒事兒，你摸一摸那邊兒的包裹里面還有啥。要是還有山核桃，咱們肯定得烤兩個吃才行。要不然就虧了。”
大褲襠把包裹拽過來打開，入眼的就是半瓶白酒。
“嘖嘖嘖~今天二蛋也是下血本兒了。酒雖然少了點兒，可好過沒有啊！”
“酒我先拿著，看看下面。”
林里把酒瓶拿過來之后就拔開了酒塞，瞇眼嗅著瓶口處傳來的陣陣純糧酒的香味，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林里哥，這里只有十顆山核桃啊！”
“啊？什么？十顆山核桃？”
“你看，就這么多。”
不大的山核桃被大褲襠一把抓起了大半，碰撞出核桃所特有的聲音。林里不信邪的又在包袱里面摸了摸，結果摸到了大褲襠的大腿根兒，兩人對視一眼，就挺尷尬的。
“咳咳~算了算了。估計他們三個人偷吃了五顆核桃。唉！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啊！咱還是忍了吧！”
大褲襠氣悶的把山核桃塞進了包袱里面，不過看到酒瓶的時候眼睛一亮。
“林里哥，咱們喝點兒酒吧！也不多喝，每人就抿那么一小口。”
“這個~~可以嗎？”
“林里哥，這里又沒有喝酒的酒盅，少了那么一口半口的也看不出來。咱們就抿那么一小口嘗嘗味兒而已。”
林里看著酒瓶里面晃動的白酒想了想，好像是這么個道理。干脆又捻起一顆苦杏仁兒丟到嘴里做下酒菜，咀嚼著把瓶口湊到嘴邊抿了一小口。
“嘖~~啊~爽啊！入口柔，一線喉，肚子里面熱乎乎的。”
“嘿嘿，苦杏仁兒就酒，這可比我爺爺他們那時候強多了啊！據說有一年好不容易搞了點兒酒，還是就著鐵釘子下的酒呢！”
“鐵釘子還能下酒？”
“嘿嘿，就是沒下酒菜，嗦釘子騙嘴呢！就和含著個高粱桿子當煙吸似的，成不成的不重要，就是為了個感覺。”
哦~~這么說林里就明白了，畢竟當時他也是望梅止渴出了意外才來的這個時代。這種感覺他可熟了。
“咳咳~~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露出破綻了。”
大褲襠戀戀不舍的把酒塞塞進了瓶口，將要放進包袱里面的時候，就愣了一下。
“額~林里哥，我剛才喝酒的時候不小心把嘴里的苦杏仁兒給掉進瓶子里面了。”
林里湊過去一看瓶底，可不就是這么個狀況嘛！杏仁兒碎片雖然不大，但沉在瓶底也挺顯眼的。
“算了算了，管他呢！喝酒的時候估計他們也看不出來，都忙著搶酒呢！再說了，酒精有消毒的作用，雖然有些不干凈，但是肯定沒有后患。”
“哦~怪不得衛生院里面彌漫著一股子酒的味道，原來他們的酒精是用來消毒的啊！也怪可惜的了。哎？林里哥，你說是不是當了醫生護士什么的很幸福啊！”
“為啥這么說？”
“平時可以偷衛生院里面的酒精喝啊！即便喝不著，天天聞著也肯定舒坦。”
林里想了想，就想起了封控的時候那個嗜酒老頭兒了，竟然把社區發放的消毒酒精給炒了兩個菜喝光了。果然是實踐出真知啊！
“估計會吧！畢竟那個東西用多用少的也沒個準數兒，一天克扣個一兩出來也不算啥難事兒吧！”
“哇！林里哥，你說我以后當醫生咋樣啊！那樣就可以每天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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