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剛提著放有小土豆兒的籮筐出門，就聽到后面林副書記的叮囑，差點兒一個踉蹌給摔倒了。這都什么事兒啊！丈母娘有事兒出去忙活，家里的活兒也開始搞攤派了嗎？林里用煤氣灶什么的做個飯還成，用灶臺？那能吃嗎？
村里集中養驢的地方距離林里他們家不算遠。這幾天天氣又冷，野外也不見得有多少干草能讓驢吃，所以就沒有放出去喂養，而是解了皮索直接養在了棚里。自然像倒霉小伙兒那種放驢的值日也暫時停止了。
林里到達驢棚的時候，負責給驢填草的人不在，也不知道去哪里野去了。
生產隊的驢見了人一點兒都不怕生，伸著脖子就盯著林里手里的籮筐看。畢竟這里每天生張熟魏的，不知道多少人來往，而大多都是給它們送吃食的。甚至還有一頭驢伸著脖子吼了一段兒，興奮的表情溢于言表。
“別急別急，你們這幾個驢貨，看見吃的就翹尾巴，也不認認人。好好享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吧！等開了春，送糞耕地什么的有你們忙的了。”
林里將一顆伸過來的驢頭打開，把小土豆兒均勻的在幾個驢槽里面放了一些，見驢一個個的都爭先恐后的搶著吃，沒空再應付他，頓時覺得這牲口沒有禮數。
不過聞到人家咀嚼出來的汁水冒著清新的味道，就覺得這和吃水果似的沒什么區別。要知道這會兒飯都吃不飽，更別說充足的水果了，來這里這么久了，林里還真的沒吃過什么水果啊！想到這里，一時食指大動，打開驢頭又從驢槽里面挑選出幾個小的在袖子上擦了擦，打算嘗嘗味道。反正帶過來這么多，吃點兒回扣也正常。再說了，嘗嘗又不會毒死人，要真的拉肚子，頂多是個通腸排便的效果。和排毒養顏膠囊估計效果差不多。
“哎呀！林里哥，你這怎么餓成這樣了，還和驢搶吃食了怎么的？”
林里把擦干凈的小土豆兒伸到了嘴邊兒正要往下咬，反正有驢在那里伴音，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但聽到身后有人說話，回頭一看，見是成虎過來了，這才放松了心情。這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添油加醋的傳出去，不定被人怎么看待呢！
“嗨！這是今天從地窖里面搜羅出來的小土豆兒，見驢吃的挺有滋味的。我還沒有嘗過它的味道呢！所以打算試試咋樣。對了成虎，你不在家里待著，過來干嘛啊！”
成虎把用破布蓋著的籮筐撩開，露出了里面的小土豆兒說道。
“我們家今天也從地窖取土豆兒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氣候好的緣故，地窖里面濕噠噠的，往年怎么說也得開春前后的時候土豆才能長出這種小土豆兒，誰知道今年還沒過年呢就這樣了。害的我掰了好一會兒呢！”
成虎一邊兒說話，一邊兒給驢槽里面又均勻的添了一些小土豆兒進去。看的一旁的林里有些牙磣，看向吃的口齒生津的驢有些同情。話說體量再大的牲口，也吃不住這么吃吧！萬一鬧個什么病癥出來，那還不得得病甚至是死亡啊！尤其是醫治人的醫生都少見的年代，更別說牲口了。
“哎呀？林里哥、成虎，這么巧啊！你倆也過來了？”
林里和成虎一回頭，就看到了同樣提著一個籮筐過來的大褲襠。和成虎不同的是，這家伙的籮筐上面沒有破布蓋著。而且里面是滿滿一筐的小土豆兒，都快冒尖兒了。
“你也是來喂驢的？”
“你家今天也去地窖取土豆兒了？”
見兩人同時發問，大褲襠一一進行了解答。和兩人不同的是，大褲襠家里見土豆兒長芽了，干脆又下去了兩個人，在地窖里面把所有的土豆兒都掰了一遍芽，所以出產的小土豆兒才這么多。
“嘶！！你說~~這人吃的多了得病，這驢要是吃的多了，是不是也得得病啊！”
大褲襠正提著籮筐打算往驢槽里面倒小土豆兒，聽到林里說話，就先停了下來。在三人還未有人說話的當口，大口袋揉著兩個發腫的眼泡也提著一個籮筐走了進來。四人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就聽到了后面四腳朝天咋咋呼呼的喊著“大口袋等等我，相跟著一起啊！”的就提著籮筐沖了進來。
幾人今天沒有約著出去一起玩兒，誰知道這會兒在驢棚里面又湊到一塊兒了，各自看了看其他人手里或滿或空的籮筐，同時開口道。
“你們也是來喂驢的？？”X5
“對呀！”X5
“你們也今天下地窖取土豆兒了？”X5
呸呸呸~~
很有默契的幾人相撞了幾次后紛紛開始吐口水，和女的撞一塊兒那叫緣分，幾個基友撞一塊兒就有點兒惡心人了。只是幾人的反應也太神同步了。
“不是，你們怎么今天也取土豆兒啊？這事兒還找算命的看工夫了怎么的？”
“大口袋你可別瞎說啊！封建迷信要不得啊！不過也對啊！今天是啥日子啊？這都能撞一塊兒？”
成虎口口聲聲說不講迷信，可話里還是有那個味兒。不過這會兒大家也沒有深入的想這些，而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樣，大家先別喂了。我去大隊那邊匯報一下情況。生產隊的驢可是一筆不小的資產啊！你們在這里攔著點兒，要是有人還來喂東西，記得攔著點兒。”
成虎自告奮勇當先跑了出去，林里他們幾個干脆在驢棚附近找了個地方坐一排閑聊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還沒有到來的緣故，公驢那啥沒什么反應。幾人的話題沒有往這邊引。
正如成虎所言，生產隊的驢是重要的生產資料、動力來源，能頂幾個壯勞力的存在，一點兒小毛病都出不得。沒過幾分鐘，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幾人剛看向門口，就見成虎帶著一群人過來了，有今天值日的驢館，也有村里的干部，也有看熱鬧的村民。浩浩蕩蕩好一波人。
“咋的了？你們喂了多少啊？”
“沒多少，我和成虎加起來也就半筐，還是均勻的撒在幾個驢槽里面喂的，一頭驢吃不了多少。他們三個是后面過來的，我和成虎見事情不對，就先攔下來了。前面來過幾波人就不知道了。”
來人看了看幾人的筐，滿意的點了點頭，最起碼沒吃進多少東西。而且后來還給攔下來，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
“行了，你們先帶著東西回去吧！這兩天別過來喂驢了。對了，那個誰，順便去大隊說一下這邊的情況，用大喇叭通知一下村民們，這兩天別亂喂。小心出了事兒。”
見有人負責了，林里幾人也就帶著自己的東西走了。只是后面那三個家伙來的晚，沒投喂出去。這會兒正提著籮筐發牢騷呢！
“唉！早知道早點兒過來了，這下子還得帶回去。這一來一回浪費多少力氣啊！有這空余時間，在家里躺一會兒不好嗎？”
“你要是喂了，驢吃死了怎么辦？到時候小心讓你拉犁。”
“嘿！拉犁也不是我一個人拉啊！到時候大家一起拉多好。前些年吃大鍋飯的時候才好呢！想吃多少吃多少。哪里像現在啊！家里做飯摳摳索索的，都沒吃過幾次飽飯。要是沒有野味兒打底打個平伙什么的，我估計現在我能虛弱的倒下。”
沒想到大褲襠還有這樣的覺悟，林里朝他伸了個大拇指。
“對了，你們要把這些東西再帶回去嗎？”
“唉！不帶回去咋辦啊？讓我丟了我也不敢啊！這怎么說也是糧食啊！前兩年的時候都沒有吃過。”
“廢話，那兩年土豆兒這個時候早就吃完了，還能等到生芽？”
大褲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也對啊！
“唉？大口袋你一直沒有說話低著頭趕路，是怎么了？看你兩個眼泡紅的不像話，是不是昨晚和你家凡凡挑燈夜戰了？”
成虎話音剛落，精神萎靡的大口袋抬起頭白了一眼。
“別亂說啊！還不是你和林里哥昨天造的孽，我回家還沒靠近凡凡呢！凡凡就炸毛了，差點兒鉆到耗子洞里面去了。”
“哈哈哈~~”
“有沒有被嚇尿啊？”
“滾滾滾，我們家凡凡堅強著呢！躲在縫紉機踏板上一動不動，朝我犬吠的時候那個聲音啊！大著呢！一聽就知道是一條健康的好狗子。”
“對，健康好啊！將來長的大點兒也能多陪陪你嘛！”
幾個損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個個的都笑的前仰后合。擠眉弄眼的給大口袋胡亂出主意。這都是什么神仙人物啊！就因為一條狗的事兒，竟然把自己弄的這么狼狽。不知道那玩意兒有鎖嗎？可不敢來硬的。
“滾滾滾。我家凡凡是公狗好不好。你們別瞎猜啊！好像我是什么禽獸似的。那得什么審美啊！對狗都能下的去手。你們的思想真齷齪。”
“哎？大口袋你說的啥啊？我怎么聽不懂啊？啥下手不下手的，我怎么不明白啊！”
“對哦！大口袋，你想對你家凡凡怎么下手啊？”
大口袋見自己被耍了，后抬腿朝幾人各踹了一腳，總算是報復了一點兒回去。不過這個動作怎么那么像公狗撒尿呢！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行了，這兩天估計你也不想回家“嚇唬”你家凡凡，畢竟那么個小東西經不起嚇唬。去我那里和我做伴兒吧！反正我也就一個人住。還有啊！這些小土豆兒帶不回家，要不干脆放到我家吧！到時候咱們在灶臺灰堆下面埋上一層，烤出來應該挺好吃的吧！就是有什么毒素，估計讓火一燒也沒有了。”
“啊？二蛋，知道你嘴饞，可你也別亂來啊！好像吃這個中毒的人都是吃生土豆兒怎么的？要是熟了就沒毒了，誰家舍得送過來喂驢啊！”
“切！這你們就不知道了。誰都知道苦杏仁兒有毒，可還不是用火鏟烤著吃嘛！不過成年人一天吃個五六顆就沒事兒。還有啊！老話不是說“李樹底下埋死人嘛！”，也沒見誰不吃李子怎么的。就灶臺里面用灰埋上一層能有多少啊！五個人分一分也沒多少，算下來和一頭驢吃的差不多。”
“滾滾滾，別拿驢和我比。再說了，那一頭驢吃那么多沒事兒，人也能吃那么多？”
“哎呀！不是不是，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啊！以驢那么大的身量吃那么多都沒事兒，咱們雖然身板兒不如驢，但是吃相應減少的量不就行了。即便有點兒什么癥狀，估計也輕的厲害，完全不在考慮的范圍之內。”
二蛋說的的確有點兒道理，這會兒雖然不怎么缺吃的，但是這種“新鮮”的、水靈靈的小土豆兒好像還挺好吃的。幾個人對視一眼，紛紛贊同了二蛋的想法。
把東西送過去之后，林里就趕緊回了家。路上的時候還想著中午飯要怎么參與的時候，進門才發現丈母娘已經回來了。隨之還帶回來好幾坨盤好的有些發黑、不是那么雪白的粉條在屋里地上的簾子上。
有中性筆芯兒粗細的圓粉，也有三四股圓粉合起來的扁粉。嗅一口糧食的純香味，林里默默閉上了眼睛。這可不是后世那種不知道添加了多少添加劑加工出來的粉條，一點兒糧食的味道都沒有，頂多就是個果腹的東西。中看不中吃。
“怎么的？聞起來香啊！”
“嘿嘿，媽，咱們中午吃什么啊？這新壓出來的粉條就是香。”
“你都這么說了，中午還能吃啥啊？我打算烙點兒餅，再調點兒圓粉，還有啥想吃的啊？”
“沒有了沒有了，這些就挺不錯的，這么吃就挺好。有粉條有餅的，再加上媽您的手藝，那就更完美了。”
“切！小小年紀就知道拍馬屁。你爸的嘴要是有你一半兒的會說，我這心情啊就不知道有多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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