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 第054章 我的兒啊~
  由申屠嘉、劉彭祖,老醫師,還有幾位申屠嘉家中的仆人忙活許久,牢房內才總算是消停了下來。

  待老醫師替劉勝抹上金瘡,又喂下一碗清熱解毒的湯藥,再合力將劉勝的上半身,用一圈又一圈的麻繩固定在門板之上,申屠嘉才令老醫師和其余人退了下去。

  此刻,劉勝正平躺在門板之上,面色雖慘白依舊,待皺緊的眉頭卻是早已松開,顯然是沒有先前那么痛苦了;

  而申屠嘉、劉彭祖二人,則是毫不顧及形象的在劉勝身旁,就地跪坐了下來。

  “公子,可好些了?”

  一聲包含關切、擔憂,以及些許愧疚的復雜聲線傳入耳中,惹得劉勝只能強忍著疼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僵笑。

  “又,又給老師添麻煩了······”

  聽聞劉勝此言,申屠嘉面上只愧疚之色更甚;

  一旁的劉彭祖,更是已然紅了眼眶。

  過去,劉勝雖然也沒怎么老實過,卻也從來沒受過這么重的責罰。

  頂天了去,也就是屁股挨頓板子,或是手心挨頓戒尺;

  休息三五日,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但此番······

  “兄長;”

  “弟······”

  “嘶~”

  劉彭祖正哀傷著,就見劉勝半句話沒說完的功夫,便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惹得劉彭祖趕忙起身,下意識就將劉勝的左臂摁住!

  待劉勝深吸一口氣,將方才那陣疼痛咬牙忍下去,這才小心翼翼的稍側過頭,望向身邊的兄長劉彭祖。

  “弟有話,要同丞相說;”

  “還勞兄長到牢門內,盯著些······”

  聞言,劉彭祖沒有絲毫猶豫,對劉勝沉沉一點頭,又極為小心的將劉勝的左臂松開,這才回身來到牢房邊,看向牢房外放起了風。

  見劉勝這般架勢,申屠嘉自也是稍上前些,好讓劉勝不用太大聲,以免牽扯到叉骨。

  “請老師,再過來些。”

  應聲再往前靠了靠,又將上半身稍一前傾,將耳朵貼在了劉勝嘴邊;

  只待劉勝一語,申屠嘉片刻之前還寫滿擔憂的面龐,頃刻間便帶上了滿滿的驚駭!

  “太廟,是父皇讓晁錯挖的······”

  “這件事,老師······”

  “咳,咳咳······”

  “老師,千萬不能再過問了······”

  “出了牢房,老師便即刻回府,去尋昨夜,那送信的門房······”

  “那門房,是,是晁錯的人········”

  ·

  “我的兒啊~”

  “我的兒······”

  “我的兩個兒啊~~~”

  待消息在宮中散播開來,廣明殿內,便只聞見賈夫人肝腸寸斷的哀嚎;

  而在賈夫人的榻前,宣明殿的程姬,以及程姬的兩個孩子劉余、劉非,則都滿是同情的看著眼前,短短半個時辰內,便幾度哭到昏厥的賈夫人。

  這件事,發生的實在是太過突然!

  昨夜,劉彭祖、劉勝兄弟二人沒回宮,賈夫人便已是徹夜未眠,生怕兄弟二人在宮外,遭遇了什么不測。

  但宮禁已過,宮門已經關閉,賈夫人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只能焦急地等待天亮。

  豈料天亮之后,兩個兒子卻并沒有平安歸來。

  非但沒有平安歸來,反倒是傳回一個‘盡下詔獄’的消息······

  “陛下也真是;”

  “再怎么說,也是親生血脈、龍子鳳孫,得多大的罪過,才能下詔獄?”

  見賈夫人哭嚎不止,程姬同情之余,也不忘出聲寬慰起來;

  但不說這話倒還好,這話一說,賈夫人的哭嚎之聲,卻立時又高亢了些。

  “我的兒啊~”

  “這可叫母親怎么辦吶······”

  “我的兒~~~”

  看著賈夫人的哭嚎聲愈發凄慘,一旁的劉余、劉非兩兄弟也愈發不忍;

  一時情急之下,便見劉非悄悄上前,晃了晃母親程姬的胳膊。

  “母妃;”

  “要不,母妃去求求父皇吧?”

  小心翼翼的道出一語,劉非也是抿了抿嘴唇,面上盡是擔憂之色。

  兄弟九人從小到大,基本就是老大老二老三不出鳳凰殿,宣明、廣明二殿的其余六兄弟混在一起。

  這六人當中,老六劉發日常尿遁,一聽到敏感話題就潤,老八劉端也總是宅在宣明殿里,一年半載都不愿意出來一回。

  而在劉余、劉非、劉彭祖、劉勝這四個兄弟中,就屬劉非和劉勝關系最鐵!

  現如今,聽說劉勝被父親劉啟丟下詔獄,而且還很可能負了傷,劉非自也是有些焦急。

  ——劉勝受傷的消息,母子三人都還沒敢跟賈夫人說呢!

  一個‘下詔獄’的消息,就惹得賈夫人哭天喊地、尋死覓活了,要是再知道劉勝受了傷,還指不定要怎么樣。

  可再怎么說,劉非也只是一個還沒成年,甚至才年僅十二歲的皇子;

  除了求母親程姬,去找父親劉啟之外,劉非也想不到其他太好的辦法。

  聽聞劉非此言,程姬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賈夫人突然止住哭聲,旋即便滿是哀求的望向身旁的程姬。

  程姬卻是思慮再三,終還是略帶煩悶的從榻前起身。

  “若是有用,莫說是求陛下,便是跪在宣室外,我自也愿;”

  “可昨夜,說是就連丞相求情,都沒能勸動陛下。”

  “只怕陛下此刻,都還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勸······”

  為難的道出此語,便見程姬思慮片刻,終還是面帶糾結的坐回榻前,將手輕輕蓋在了賈夫人的手上。

  “要不,我去求求太后?”

  “想來太后,也不忍老七、小九在詔獄受苦;”

  “由太后出面,陛下縱是正氣頭上,也總該······”

  聽聞程姬此言,劉余、劉非兄弟二人只失望的低下頭,如泄了氣的皮球般,將肩聳拉了下來。

  倒是賈夫人,聽聞‘太后’二字,那幾近絕望的面容之上,也終是再次涌現出些許希望。

  “即是如此,倒也不勞程夫人了······”

  語帶沙啞的輕聲一語,便見賈夫人緩緩坐起身,又悄悄擦去臉上的淚水;

  片刻之后,就見賈夫人的眉宇間,竟涌上了一抹從未曾出現過的決絕!

  “還是我親去長樂,求太后吧;”

  “太后不見,我就跪在宮外;什么時候見,什么時候起來。”

  “若太后實在不見,便是跪死在長樂之外,我也算死得其所······”

  說話的功夫,淚水便再次涌上賈夫人的眼眶,垂垂欲滴;

  但這一次,賈夫人卻并沒有在放聲嚎哭,而是悄悄擦去淚水,自顧自挪身到塌邊穿起了布鞋。

  ——女子本弱;

  為母則剛。

  這一次,賈夫人只能靠自己,也必須靠自己。

  為的,是自己的兩個兒子,以及這一生的指望。

  為的,是自己頭頂上的那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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