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 第053章 廷尉大牢:詔獄
  次日清晨,卯時三刻。

  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樣,長安城的宵禁,于卯時三刻的更聲之后,照例解除。

  長安城內維持了一整夜的警戒,也在宵禁解除前恢復正常;

  大隊禁卒趕在宵禁解除之前,從長安各城門退出城外,回到了位于長安城北郊的北軍大營。

  就連昨夜,被里外三層禁卒層層包圍的太上皇廟,此刻也已是恢復如初。

  與過去相比,長安城唯一的一處不同,就是太上皇廟的北墻上,多出了一圈明顯有些過于嶄新的冥磚。

  ——除此之外,一切如故。

  長安城內,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

  非要說發生了什么‘大事’,那就是皇九子勝、七子彭祖二人,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被投下廷尉大牢:詔獄。

  與兄弟二人一起走進廷尉大牢的,還有一位老態龍鐘,且滿帶著憤怒的老者······

  ·

  “丞相,小的實在做不了主······”

  “滾!!!”

  廷尉屬衙,詔獄。

  看著牢房之內,面色蒼白躺在草堆上的劉勝,申屠嘉只猛地一抬腳,將面前的獄卒踢飛出去!

  “哼!”

  “——你做不了主,老夫做這個主!”

  “莫說是請醫師為公子整治,就連你這條狗命,老夫也做的了主!”

  “滾!!”

  “叫廷尉親自來見老夫!!!”

  凌晨發生的事,申屠嘉正愁有氣沒處撒,剛好這獄卒撞上槍口,自也是沒能躲過這一劫。

  待獄卒惶恐的從地上爬起身,頭都不回的朝牢房外跑去,申屠嘉卻早已是回過身,面帶擔憂的來到了劉勝身邊。

  “如何?”

  焦急地一聲詢問,惹得那老醫師下意識一驚,卻并沒有第一時間回過頭,而是將手輕輕按在劉勝的左臂上,溫聲提醒道:“公子,可萬莫活動左臂。”

  言罷,老醫師這才側回過頭,手依舊按在劉勝的左大臂上,一刻都不敢松開。

  “公子的左叉骨,似是受了鈍擊,已然斷裂······”

  低聲一語,惹得申屠嘉面色一急,便見老醫師趕忙又道:“好在是斷裂,而非碎裂;叉骨也只是斷裂成了兩段,且并沒有錯位。”

  “只須安臥靜養月余,再輔以斷骨所用的藥、湯,便當能痊愈······”

  聽到這里,申屠嘉才稍松一口氣,面色也稍回暖了些。

  “即如此,還勞醫者開藥方一具······”

  “不!”

  “還勞醫者,親去抓來內服、外用之湯、膏,再日日到這牢房之內,查診公子的傷勢。”

  見申屠嘉語調雖隨和,面上卻滿是強硬,老者也只稍一點頭,顯然是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點頭應下此事,又低頭沉吟一番,老醫師便招呼著一旁的劉彭祖,將劉勝的左胳膊摁住,這才站起身,對申屠嘉稍一拱手。

  “丞相于老朽有恩,老朽茍活至今,也只是為了報丞相的大恩而已。”

  “總算等到為丞相效力的機會,老朽,絕對沒有推辭的道理。”

  “只是公子的傷,還有兩個難點,需要丞相定奪。”

  輕聲道出此語,老醫師便皺著眉頭回過身,朝劉勝的左肩指了指。

  “其一者,公子的傷,不單是叉骨斷裂,還有皮肉外的傷;”

  “尋常的治骨之藥,怕是不能用在公子的身上。”

  “如果丞相能找來軍中,尤其是將官、功侯家傳的金瘡之膏······”

  “此事易爾!”

  不等老醫師話音落下,就見申屠嘉信誓旦旦的一拍胸脯,又回過身,到牢門外的仆從面前交代了幾句;

  將官、功侯?

  巧~了。

  ——申屠嘉自己就是!

  區區一副金瘡藥,對申屠嘉這樣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如今又高居丞相之位的元勛功侯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交代仆從回家取一副金瘡藥來,申屠嘉便再次回過身,靜靜等候起了醫師的下文。

  “其二:公子這傷,實在不是地方。”

  就見老醫師說話間,面色也不由稍帶上了一抹愁苦之色。

  “這叉骨,相較于手、腳上的骨頭更細,就連肋骨,都比這叉骨更粗、更堅硬一些;”

  “最重要的是:要想讓上半身活動,就必然會牽扯到叉骨。”

  “尤其手臂想要活動,就必然會讓斷裂的叉骨移位,一旦叉骨錯位,便很難恢復如初······”

  聽著老醫師的話語,申屠嘉也不由面色嚴峻的點了點頭。

  叉骨,也就是后世人常說的鎖骨。

  但不同于后世健全的醫療體系、發達的醫學技術,如今的漢室,還停留在非常落后的歷史時期;

  而鎖骨,又處在動、靜脈遍布的脖頸兩側,別說是如今的漢室了,即便是后世,要想開刀將錯位的鎖骨恢復,也絕對是難度不低的手術。

  作為行伍出身,從兵卒一步步爬上來的武人,申屠嘉自然也明白:在這個時代,叉(鎖)骨斷裂錯位,究竟意味著什么。

  想到這里,申屠嘉的眉頭也不由緊緊皺起,思慮再三,終還是望向眼前的醫者。

  “那依先生之見?”

  就見老醫師回過身,看了看躺在草堆里的劉勝,糾結許久,才暗自一咬牙。

  “要想讓公子斷裂的叉骨不錯位,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公子的左臂、上半身,甚至全身上下,都不要活動!”

  “起碼一個月之內,公子的左臂,絕對不可活動絲毫。”

  “所以老朽認為,或許應該找一塊門板,讓公子平躺在上面;”

  “再用繩子,將公子的上半身,緊緊綁在門板之上。”

  滿是遲疑的道出此語,老醫者不忘將眼皮往上一翻,一點打量著申屠嘉的神情變化,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就是委屈公子······”

  聽到老醫師的方案,申屠嘉先是下意識一皺眉;

  面色陰沉的看了看不遠處,面色滿是蒼白,又不時發出呻吟聲的劉勝,申屠嘉也終還是咬緊牙槽,對身前的醫師沉沉一點頭。

  “就按先生說的辦吧。”

  “金創膏,老夫已經遣人去取;”

  “木板、麻繩,老夫這便遣人去尋。”

  “還勞先生,親去抓副內服的湯藥,送來給公子服下······”

  見申屠嘉采納了自己的建議,老醫師暗下也不由長松了口氣;

  對申屠嘉稍拱手,老醫師便背著醫箱,朝著牢門外走去。

  ——老醫師,必然會回來。

  不單是因為申屠嘉,曾對這位老醫師有恩;

  也因為申屠嘉的身份,是丞相。

  在這個時代,無論任何人被丞相盯上,都絕不可能逃得出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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