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戴著眼鏡，腆著肚子，穿著黑t恤棕色短褲，有些油膩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急慌慌的說道：
“老板，我手頭有一塊特別好的玉，看您這能不能給折……”
藍衫掌柜不再理會張潛，在熒光燈下鋪了一塊灰色絨布，自己戴上白線手套，示意中年人出示一下。
油膩中年人從兜里掏出一只精巧的松木木盒，從盒子里拿出一枚含著灰黑紅，各色雜質的玉環。
藍衫掌柜在熒光燈下，用柯爾放大鏡細細觀看。
“嗯，這是一枚紅山時期的玉環，距今得有五六千年了……”
紅山時期也就是新石器時代，這個時期玉料使用極為廣泛，玉器的種類繁多，在所有玉器價格中的跨度也是最大的。
同樣是紅山時期出土的玉器，便宜的也就三四百塊，貴的能拍到五六百萬，上千萬，甚至上億。
最重要的是，這一時期的玉器選料，種類，成器，最考驗鑒寶人的眼力，一個走神，或者買貴了或者賣便宜了都有可能。
是以藍衫掌柜端詳多時，也忍不住皺起了眉，輕輕地“嘶”了一聲，將白線手套脫了，用肉手摩挲玉環。
“這玉環玉質溫潤，硬度很高，玉器本身遍布短促有力的細膩打磨痕跡，與皮殼光氣渾然一體。
包漿渾厚，手感綿密順滑，沁色深淺暈散不一，層次感強，兩面沁色不同，仿佛兩幅天然山水畫般的美感，這可是史前部落的匠人精心制作而成的。”
他這一通夸贊，油膩中年人緊張的神情中露出一絲喜悅。
可現在是晚上九點，玉器店里只有熒光燈和放大鏡可以觀察玉器，如果是白天拿來的，在陽光下再細細觀察，也許就是兩種不同的結論了。
藍衫掌柜非常擔心在晚上看這枚紅山玉器打了眼，又小心的問道：
“這位先生，敢問這枚玉環的來歷？”
“我媽早年在北疆插隊的時候，救過當地一個當官的命，人家隨手給的，說是好東西。”
油膩中年人神情很慌張，說道，“我老婆在醫院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需要二次手術，家里實在沒錢，就想著看這玉環能賣個錢不……”
藍衫掌柜盯著油膩中年人足足五秒鐘，想從對方神態中發現蛛絲馬跡。
張潛趁著兩個人聊天，已經看中了一枚白玉蟬飾墜，正準備去找掌柜問價。
不自覺地也湊過來看那玉環。
這一看張潛腦子中“嗡”的一聲響。
神識自動開啟，只見那灰不溜秋，黑了吧唧的玉環中竟然沁著一滴殷紅的鮮血。
那滴鮮血從玉環中放出一條巨大無比的灰黑飛蛇的虛擬影像。
影像不受現實房屋影響，一直飛出足足七八丈長的樣子才徹底脫離玉環。
準確的說，那只是個影子，可張潛依然能感覺到十足的壓迫感。
從蛇尾到蛇頭，是灰色漸變黑色，蛇身生出的鱗片如同玄鐵鎧甲一般，堅硬無比，從口中噴出紫黑色霧氣，最詭異的是，蛇頭向下兩丈的位置生出了一對巨大的翅膀。
飛蛇在空中扭曲盤旋，詭異異常，鱗甲相觸時發出鋼鐵般冰冷的粼粼之聲。在月光下飛蛇昂首，舌頭吐出足足兩丈長的信子，露出倒鉤毒牙，朝著長空嘶吼。
在犬養國際古董拍賣會上收到的葫蘆雕詩文把件已經算是修仙上品了，可這件如同一塊普通石灰巖石頭上雕琢出來的，樣貌普通，甚至可以用“丑”字來形容的玉環，里面竟然困著一條飛蛇。
張潛立馬在識海中搜索，眼前的飛蛇竟然是十大神獸之一的螣蛇。
“上古神器里困著上古神獸！？”
張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兄弟，你沒事兒吧……”
油膩中年人過來扶起了張潛。
他這才恢復神態，螣蛇的虛擬影像也漸漸消散在空中，只是激動地強壓心中的興奮，擠出一個在其他兩個人看來詭異的微笑。
張潛這次絕對不能太輕易表明自己想要的決心，畢竟剛剛那個小葫蘆的經歷還歷歷在目。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問道：
“老板，他那塊普通玉石稍等等行嗎？你先看看這枚白玉蟬多少錢啊。”
“什么叫普通玉石，這可是我們家的珍寶！”油膩中年人對張潛的話顯然有些不高興，接著說道，“老板我也稍微懂點這玉石，您看看，就這沁色，那可是經過上千年風吹日曬，不停掩埋裸露，反復受沁的表現啊。”
“好。”藍衫掌柜先是溫和地點了下頭，又對張潛說道，“這位先生，這枚白玉蟬飾墜售價三十萬。”
他不太相信眼前這個隨便進店閑逛的年輕人，能立馬拿出三十萬，所以也懶得進行更多的介紹。
“給我裝起來吧，我掃碼支付。”
張潛毫不猶豫地掏出了手機。
藍衫掌柜和油膩中年人兩個大為震驚，他們誰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如此豪爽。
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要知道古董玉器可不同一般的商品，如此貴重之物一定要看得細之又細，而且古董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買定離手”，絕對不存在回頭賬這么一說。
就算對大店再信任，畢竟是三十萬的物件，也得找人看看真品贗品。
藍衫掌柜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果斷的買主，他靠近張潛身邊輕輕嗅了嗅，確定后者沒有喝酒，微笑著說道：“先生，這邊掃碼……三十萬……”
他故意又強調了一遍價格。
“滴！”
“支付成功！”
“臥槽，玩真的！！！”
藍衫掌柜直接懵逼了。
他不知道張潛到底是什么套路。
“呃……我這就給您包起來。”
這枚白玉蟬飾品絕對是真品，可年輕人毫不猶豫的勁頭，始終讓他捉摸不透。
“雖然你這是普通玉石，不過還是有收藏價值的，你打算多少錢出啊。”
張潛倚著展柜，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其實心臟已經“砰砰砰”劇烈跳動的起來。
“我是來玉器店估價的……要不您也端詳端詳……”
油膩中年人自己不好喊價格，只能推脫到玉器店身上，隨手將玉環遞給了張潛。
他也看出眼前的年輕人身上那股子干脆利落勁頭，如果大店不收，這年輕人收去了也行。
“嗯，玉環裂隙局部受沁比較重，僅開窗部分可以推斷，是貝加爾湖透閃石玉材，屬于紅山時期上等玉材。”張潛摩挲著那塊灰黑玉環，點了點頭，裝作專家的樣子，繼續說道，“紅山時期的透閃石玉可以溝通天地，祭祀神靈。作為高等級玉器，是原始部落首領和巫師專用的。”
其實他也是用神識掃視這枚玉環之后才知道的。
“哦……”
油膩中年人還是有些懵逼。
剛才這個年輕人明明說這是個普通玉環，現在又說它是高等級玉器，不知道年輕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不過就憑張潛的話，又給予了油膩中年人莫大的信心。
藍衫掌柜裝好了白玉蟬飾品走過來，剛才他離得遠，不過也聽清楚了張潛的話。
他懷疑張潛要么就是個古董行家，要么就是和油膩中年人是一伙的，張潛假裝痛快買玉塑造爽快人設，中年人后腳來賣玉，一旦他準備收玉環，張潛在一旁加價，逼他出高價……
想到這里，藍衫掌柜給油膩中年人比出了幾個手指頭，說道：
“這個玉環，我只能給您這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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