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陌的嘴唇微微顫抖，說不出一句話。
將離居然答應的如此輕松？！
心底涌出濃濃的感動，杜錦陌扯動著唇角，劃出一抹淺淺的笑。
和將離在一起，總是這般輕松。
第一次將離夜闖秦王府來看她，雖說是她廢了周折幫將離解了曼陀煞，但后來將離答應同她合作賣麒麟血竭果，卻實打實地讓她賺了不少銀子。
從那以后，她再也不會為錢發愁，不僅如此，她還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牽掛，被人在意的溫暖。
后來，將離又在上京城西郊海邊的高臺上，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執意要認她當妹妹。
那時將離給了她很多驚喜。
除去那些尋常人難以見到的奇珍異寶之外，顧將離更是讓她第一次體會到“她有家人了，她不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上京城”。
再后來，她中了噬魂蠱要殺上官燁，將離看到郁金發出的信號后便迅速出現在秦王府。
還有她被上官燁污蔑感染麻風病，要被送去東郊癘人坊時，也是將離他二話不說陪她去……
但凡每一次她遇到危險，都是將離在她身邊，讓她安心，讓她可以放心地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謝謝你，將離。”
水波瀲滟的眸子里綻放出一抹微光，杜錦陌輕輕地枕在面前男子的肩頭，會心地笑了。
“傻丫頭。”顧將離輕輕地撫摸著那絲綢般的墨色，心里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上官燁緩緩轉過身，微微側臉看向床邊的女子，心里的痛排山倒海。
床邊的那一幕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
甚至，在最初的最初，也曾經是阿陌夢寐以求的。
很久之前阿陌特別喜歡收藏他寫過的每一頁字，但自從阿陌承噬心之毒昏迷又蘇醒過來后，他去小院找過，再也沒有找到那些字。
阿陌離開秦王府后，他問過菖蒲，菖蒲告訴他，阿陌被他叫去書房前就將那些字全都燒了。
深邃的眸子里滿是心痛。
一切的錯過都是從那一日，在書房開始的。
被阿陌頂撞后，他以為阿陌還會像從前那般懦弱，沒想到卻一點一點地將阿陌推離他的身邊。
那個時候，他明明已經感覺到阿陌變了，明明很喜歡阿陌那樣的個性，暗地里也曾不止一次地感嘆“阿陌很多地方都像極了他”。
卻偏偏放不下自己的驕傲與自尊，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用心機，用手段逼迫阿陌認錯，逼迫阿陌向他臣服。
阿陌應該是想過要挽回他的，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告訴他：
“她不是他手邊的薛濤箋，寫過了、用過了，揉成一團或者撕碎丟掉就好。
假如可以選擇，她也想像她一樣，不用擔心隨時沒命，不用平白無故受那么多委屈。
可是老天沒有給她那樣的開始。她被他帶進王府，成了他的藥人，這是命，或者說是陰差陽錯。
但這并不能成為他戕害他的理由，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他，更不存在所謂的忤逆。
她和他的生命是平等的，當他（她）們踏上黃泉路，歸于虛無時，他（她）們彼此平等。
事實本該如此！”
彼時的他根本就沒有真正地去理解過這一番話里的意思。
那么長的時間，但凡他有一次認真地想想與阿陌的相處，認真地想想這一番話，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他逼迫阿陌服下暖情丹，又逼迫阿陌詐死離開他的地步。
是他，對不起阿陌。
一顆淚珠不經意間從深邃的眸底涌出、滾落、滴在地上和著新鮮的殷紅格外刺目。
也許，是該放手了。
擦去臉上的淚痕、嘴邊的血絲，上官燁嘶啞著嗓子：“阿陌，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