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的發絲蓋住了臉，可是杜錦陌卻毫不在意，只吃力地用左手撐住床，想要穩住剛才被姚寶璐扇歪的身體。
然后，便靜靜地靠著鑄鐵墻壁，仿佛死了一般。
上官燁不由得劍眉微擰。
剛才這牢房里灌滿了水，他很清楚以這個女人的身體，撐不了多久。
可是，這個女人寧可溺亡，也不去按鐵門上的那個凸起。
那一刻，他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幸而姚寶璐跑來找他，說是要給這個女人道歉。
于是，他把姚寶璐放進來，并提醒對方“可以按下鐵門上的凸起將牢房里的水放掉，同時，也可以再次按下那凸起，往牢房里注水”。
既然他不能讓這個女人屈服，那他就再找一個人讓這個女人屈服。
以他對姚寶璐的了解，姚寶璐一定會狠狠地折磨這個女人。
果然，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
他靜靜地等著這個女人受不了姚寶璐折磨的時候，按下鐵門上的那個凸起。
誰知，即使是被姚寶璐扇耳光，這個女人依然不去按那個凸起，就那樣硬生生地挨著。
纖薄的嘴唇微微一抿，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溢出一抹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一向是不肯吃虧的。
平常若是有誰敢這樣對待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早就打回去了。
即便是之前在宴會上面對姚氏以及慕容曦若那樣的狠角色，這個女人也是打臉虐渣，毫不手軟。
可是，現在……
緩緩邁入牢房，上官燁站在門口，捋了捋略略凌亂的衣袖：“還不認錯么。”
血淋淋的傷口又一次被撕開，杜錦陌幾不可察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認錯？
她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遇見這個男人。
假如當初她沒有到處去找林嬤嬤該有多好。
假如當初在乞丐所的時候，她沒有因為這個男人說話聲音好聽，回頭看那一眼，該有多好。
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落到那骨節蒼白，緊緊握住的手上。
上官燁不由得一陣煩躁。
他之所以要用水刑嚇這個女人，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對他說的話、做的事毫無反應。
現如今，水刑也用了，姚寶璐也打了這個女人耳光，他也收拾了姚寶璐，為什么這個女人還是對他無動于衷？
抬腳向著滴水的白衣素雪走去，上官燁站在女人面前，剛要伸手，冷不防白衣女子一個起身。
“你要做什么？”
棱角分明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緊張，上官燁的聲音都變了。
“你若再靠近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杜錦陌以豆蔻發簪死死地抵住自己的脖頸，隱隱約約似有殷紅的血絲從那里滲了出來。
之前在琳瑯苑的時候，她曾經想用這發簪襲擊這個男人，可惜沒有成功。
所以，她改變主意了。
既然傷不了這個男人，她就傷她自己。
這個男人，這個時候過來，一定又是像從前每一次那樣心中竊喜，并冷笑著欣賞她的愚蠢。
她決計不再那樣屈辱！
她要證明給這個男人看，她杜錦陌不是玩物，不是阿貓阿狗！
“不要試探本王的底線，本王命令你，立刻馬上把發簪放下。”上官燁一臉冷峻。
斷了線的淚水決堤而出，彌漫在白皙的臉頰上，愈發顯得那臉頰幾乎透明，杜錦陌緊緊地握住豆蔻發簪。
這是她這一生哭得最傷心，流的眼淚最多的一次。
不知道這些眼淚能不能沖洗掉她身上的屈辱？
“上官燁，從此以后，我與你有碧落無黃泉。”骨節蒼白的手指猛地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