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若不趕快出城，今天就出不去了。
杜錦陌不耐煩地踢了一腳地上的小石子，小石子滴流滾到街邊的瓦檐下。
跟著瞧過去，冷不防聽到那里有一個乞丐唉聲嘆氣道：“馬上就要到戌時，我連兩吊錢都沒討到，回去怎么交差。”
杜錦陌靈機一動，徑直朝著那位乞丐走過去。
她對著那乞丐說了一句話，對方當即頭搖得像撥浪鼓。
杜錦陌又掏出一片銀葉子，那乞丐看看銀葉子，又看看杜錦陌，最終點點頭，跟著她走了。
暮色沉沉，上京城一處乞丐所里，為首的乞丐清點了人數便帶著眾人往外走。
杜錦陌衣衫襤褸，趿著一雙破草鞋，拄著棍子混在人群中間。
只要跟著眾人出了城她就安全了。
“丫頭。”
清冷的聲音忽然自身后炸開。
乞丐們好奇地看過來，接著又瞬間如鳥獸散。
杜錦陌渾身上下幾乎要凍住。
上官燁？
為什么他又發現她了？
“你能想到乞丐戌時必須離開上京，本王自然更能想得到。”上官燁緩緩走過來，仿佛在散步。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俊朗的容顏寒冷如冰，星辰般的眸子深不見底。
杜錦陌踉踉蹌蹌地往后退。
她想跑，可無論怎樣都跑不動。
整整一天沒吃東西，加上止疼藥藥效已經過去，她的腹部又隱隱約約一陣刺痛。
寬大微燙的手掌緊緊鉗住她纖細的手腕。
她連后退也寸步難行了。
“你就不想聽聽自己都犯了哪些蠢？”
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話語從那纖薄的嘴唇輕飄飄傳過來。
“京城的乞丐所統共就那么幾處，本王想要知道，自然有人為本王打聽。”
話落，上官燁像看傻子似的看向杜錦陌。
“尋常乞丐身形佝僂，你這背倒是挺得很直。”
“乞丐皆腳步沉重，可你剛才卻身輕如燕。”
“還有你這手細膩如凝脂，指甲縫纖塵不染。”
“這眼睛……”
上官燁高高在上，猶如神邸俯視眾生。
那駭人的壓迫感刺得杜錦陌額頭一陣一陣地發緊。
為什么她要遇見他！
這個冷酷無情的活閻王！
一道寒光乍現。
“小心！”上官燁迅速將杜錦陌掩于身后。
不知從哪里冒出二十多個黑衣人瞬間將二人團團圍住。
一記凌冽強勁的掌風霎時將包圍圈震開，有些黑衣人倒在地上，勉強支撐住身體的黑衣人仿佛被激怒的豺又圍了上來。
他們拿著大刀左右開弓，上官燁一只手應付著，另一只手緊緊拽住杜錦陌。
忽然，杜錦陌感覺上官燁的手微微一顫。
糟糕，一定是他的左腳又疼了。
杜錦陌反手扶住對方。
黑衣人頓時看出了上官燁的破綻：“大伙一起上，他的左腳受傷了。”
刺目的寒光自頭頂劈過來。
“找死！”上官燁一聲厲喝。
他本就久經沙場，殺氣早已刻入骨髓，只不過因為平日里的教養將這殺氣層層包裹，現如今黑衣人要用車輪戰拖垮他，那骨子里的鐵血與寒氣登時迸發出來，如洪流般碾壓過去。
黑衣人紛紛倒地。
杜錦陌腦子一片空白。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在上官燁身邊，正要奔向那抹青色。
“別動！”一把大刀直抵她的頸部。
緊接著，挾持她的黑衣人沖著上官燁大喊道：“立刻把私炮坊的證據交出來，否則老子就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