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仁拱手，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
武麟微微一笑，示意太監將平王璽收起來，隨后開口。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打擾幾位了。”
說著，他看向了一旁的武洛云，“五妹，你平日驕縱也就罷了，如今父皇病重，你理應待在宮中守候，畢竟父皇是最疼愛你的，今日便罷了，明日起就不要多來叨擾付學士了。”
“哦。”
武洛云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應了一句。
“告辭，就不必多送了。”
“太子殿下慢走。”
付仁幾人行禮，目送對方遠去。
四人再度就坐，但飯菜已經基本涼了。
“付桃安，他們兩個都來找了你，你打算怎么辦？”
武洛云皺著秀眉開口詢問。
宋安民和柳寧堂也將目光投了過去，想看看付仁有什么想法。
付仁遣散房間內的一眾下人，沉吟后道：“自古以來書院都有規矩不涉黨爭，但如今看來，此刻已經不能坐以待斃了。”
“副院長、院長，你們如何看？”
二人對視一眼，柳寧堂呵呵笑道：“老朽已經年邁，同窗的好友們要么告老還鄉，要么化作黃土，如今老朽掛牽的，也只有書院，新雨啊。”
“學生在。”宋安民拱手。
柳寧堂老眼和藹，有些語重心長地道：“莫老當初創立書院的目的，就是想幫助武國，之所以立下規矩不涉黨爭，是怕書院變得烏煙瘴氣，也學著朝廷立的人一樣拉幫結派。”
“但如今此看，書院再想置身事外已經是不可能了，該如何做，便全權交由你與桃安吧。”
柳寧堂緩緩開口，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明白。”
付仁與宋安民點頭，兩人對視。
“不知副院長有什么想法？”
宋安民沉默片刻，隨后開口：“書院就算要站隊，也不能這么快，否則迎來的只能是滅頂之災。”
“太子和三皇子他們兩人今日前來拜訪你，無非就是覺得桃安你不像善友他們一樣迂腐，懂得變通，覺得有拉攏的機會。”
“我想，不妨就利用這一點。”
“哦？”付仁不解抬眸。
“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而書院，也可以繼續迂腐，不做表態。”
付仁皺眉：“副院長是打算……讓我與書院分開？”
宋安民緩緩點頭，神色儒雅。
“可三日之后的祭天典禮又該怎么辦？”武洛云問，眉頭緊蹙，“萬一父皇真的發生了什么意外，那朝野上下不全亂了？”
“宋某會進宮一趟。”宋安民看向她。
武洛云俏臉微愣，有些不解。
“既然陛下執意要親自參加典禮，那便讓陛下去，但沒說一定能準時到，晚上一刻三刻，也非不可。”
聽著宋安民徐徐到來，武洛云還是一臉疑惑，但付仁卻是恍然點頭。
“原來副院長已經想好對策了？”
宋安民點頭，“就算到時候桃安你站錯了隊，憑你的本事大可一走了之，而若賭對了的話，相信有你在，書院也不會有事。”
付仁聞言頷首：“我知道了。”
宋安民此舉，無非就是想告訴兩個皇子，付桃安是付桃安，書院是書院。
他的態度，并不能代表書院，而書院，也不會聽他調遣。
屆時無論他選擇支持哪邊，都還有回環的余地。
至于這祭天典禮，付仁可以選擇袖手旁觀，但書院卻不會。
并非是轉而支持三皇子，只是在為武皇做事罷了。
付仁忽然想起了什么，繼而叮囑道：“陛下身邊的人也許也有太子或是三皇子的眼線，副院長還要多作一重準備。”
宋安民眉頭一皺。
陛下身邊的人？
除了總管袁公公和太師周裕元之外，還能有誰？
“沒有其他辦法了，如若此行有錯，至少也能幫你試探出來陛下身邊的人到底是三皇子還是太子的人。”
“嗯。”
付仁點頭拱手，如今的確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那副院長打算如何讓太子和三皇子確信，我無法代表書院？”
“桃安啊，你莫不是忘了書院內還有一個內鬼？”
宋安民嘴角含笑，付仁反應過來，眉頭一挑。
對啊，當初自己去見太子的時候，對方可是給了個消息，說書院的鄭允鄭知涵有三皇子有些來往。
也許鄭允其實是太子的人，這個消息只是故意放出來混淆視聽，但無論如何，只要讓兩位皇子知道，付仁跟書院已經沒有多大關系目的就達到了。
“明白，那便看副院長如何安排了吧。”
付仁點頭，心中已經了然，他抬手拿起筷子。
“好了，吃飯吧，菜都涼了。”
“終于可以吃飯了，本公主肚子都快餓扁了！”
武洛云一直聽得云里霧里，聽到開飯才眉開眼笑起來。
幾人當即動筷，那一壇月下白喝了個干干凈凈。
如今的付仁酒量已今非昔比，看的宋安民和柳寧堂兩人是咂舌不已。
酒足飯飽之后，三人告辭離開。
在第二天的時候，書院里傳來了爭吵聲，不少先生圍在正堂外面面相覷。
“桃安，書院自來不涉黨爭，此事休要再議！”
柳寧堂的聲音一改往日和藹，轉而有些怒意。
“如此迂腐，書院遲早會不復存在！”
付仁拂袖而出，一臉陰沉地離開，連沿途跟他打招呼的人都不帶搭理。
待他離開之后，柳寧堂才自正堂出來，看著一眾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的大儒先生，吹胡子瞪眼的威嚴開口。
“你們當中，若有人想封王拜相，大可現在就離開書院，老夫絕不挽留！”
“吾等不敢。”
眾多先生紛紛拱手回應，大概知道剛才正堂內都發生了什么，而人群當中的鄭允看著這一幕，神色若有所思。
隨著這件事情的發生，書院內人云亦云，流言四起。
說付仁自入書院以來，頻頻高進，如今甚至升起了封王拜相的心思，想要勸說柳院長和宋副院長拋棄祖訓，加入黨爭。
但此事遭到了院長的極力反對，他依舊堅守莫老遺訓。
最終雙方鬧得不歡而散。
這些流言之所以一天之內散播的這么快，功勞大部分都在齊善友的身上。
他在學堂講課之時都開口冷嘲，說什么他早就看出了那個付桃安心術不正，一心功利之類的話。
而這件事，也很快傳入了兩位皇子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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