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繡南枝 > 第三百五十九章 立太子
  “攝政王威武無邊,下官是有些膽怯。”當著那么多同僚的面,蘇南枝信口胡謅。

  蕭沉韞挑眉,剛要再說兩句話時,乾清殿內傳來沉悶的一聲“咯吱”響。

  “乾清殿大門開,辰時一刻到!請文武百官按次序上朝——”新任大內總管扯著嗓子眼,響亮高亢地大喊。

  “攝政王先請。”

  文武百官連忙分列兩邊,對蕭沉韞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蕭沉韞英俊的眉梢一挑,寵溺地看了眼蘇南枝后,金蠶絲走線的袖袍負在腰后,腳踩玉石階,闊步走進恢弘磅礴的金鑾殿,站在文武百官兩列的最前面。

  蘇南枝身為文官,應當站在文官禮部三品官員那一列,她在一眾大臣之間,只能遠遠地看到蕭沉韞背影。

  蕭睦推開了本想攙扶他的大內總管,面色有些不佳地從御書房走了出來,高貴地坐在龍椅之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齊齊手拿笏版,齊齊高呼。

  “眾愛卿平身——”

  蕭睦中氣有點不足,敷衍地抬臂,揮了揮龍袍,示意眾人起身。

  “朕,咳咳……朕……咳咳……”

  蕭睦剛欲開口,便是一陣長咳,大內總管連忙上前,為蕭睦撫拍后背,送上一盞暖茶。

  侍候在蕭睦身側的兩個太監,立刻將五明扇擋在蕭睦面前,不讓眾臣直視天子病顏。

  蕭睦顫巍巍地接過大內總管遞來的帕子,掩唇又是一陣撕心裂肺地狂咳:“咳咳咳、咳咳!”

  “陛下,快喝點喝茶暖暖身子。”大內總管著急地彎下腰,伺候蕭睦喝茶,又連忙找了幾個太監,緊急地低聲道,“快去將智德仙姑煉制的仙丹拿來給陛下服下!”

  待那白帕子從嘴邊拿開,帕上已是一片駭人鮮血。

  蕭睦瞳孔一震,狠狠剜了大內總管一眼。

  大內總管立刻接過咳血的白帕藏在袖中,又伺候蕭睦就著熱水服下仙丹,約莫半炷香后,蕭睦氣息才平順了些,感覺身體在急速好轉,終于松了口氣。

  就這半炷香功夫,底下的文武百官各自面面相覷。

  不少聰明人,心里早就在半炷香內百轉千回過萬次了,腦子轉的比眼睛還快。

  蕭睦殿前狂咳,不少人已經清楚,當今陛下浸淫好色,晚年龍體虧空,癡迷仙術吃仙丹,恐怕時日無多。

  蕭睦端著溫熱的茶盞暖手,老謀深算的眼睛,疲憊地掃視眾臣,嗓音沙啞地緩緩道:

  “從朕奉先帝詔令登基以來,勤政愛民、不敢自逸。朕緒應鴻續,夙夜兢兢,仰為祖宗謨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慶,端在元良。九王蕭瑜,英姿卓越,天意所屬,俯順輿情,而今授以冊寶,立為太子,位居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

  此話一出……

  文武百官面色各異,微表情耐人尋味。

  位列前兩排的一品大臣,面面相覷,有甚者去觀察蕭沉韞的神情。

  但蕭沉韞神情如常,喜怒不形于色,眾人也看不出什么。

  蕭沉韞身為百官之首,手拿鎏金笏版,尊貴地立于最前列,他面若冠玉,臉色平淡如云,甚至還頗有閑情雅致地斂了斂袖袍,仿佛在欣賞自己朝服上的麒麟,繡技有多好,能讓南枝那樣中意。

  顯然,蕭沉韞并不關心誰被立為太子。

  畢竟,誰被立為太子,他都可以徐徐殺之。

  但……七王一黨,鎮國侯等人臉色就不太好了。

  站錯隊的官員,那些從前給九王蕭瑜使過絆子的人,品階小的當即面如土灰,拿笏版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一副哀大莫過于心死的模樣,甚至覺得日后前途一片灰暗。

  在一片詭異的平靜中,蕭瑜掀袍跪地,磕頭高喊:“兒臣,謹遵父皇圣旨!謹記父皇教誨,必當不辱使命!”

  御史大人和吏部尚書,靈機一動,當即出言恭賀:“微臣尊迎太子殿下!太子榮立儲君,乃是天命所歸、不負眾望!”

  緊接著,那些甘心的不甘心的大臣,紛紛笑著跪下恭賀。

  蕭瑜笑著同那些大臣打太極,說了一番定不辱使命、必將為國為民、勵精圖治此類的話。

  蕭睦身體不適,宣了此事后,便以身體乏累為由,提前退朝。

  待蕭睦一走,文武百官接二連三前來恭賀蕭瑜。

  包括心不甘情不愿的老狐貍鎮國侯萬松,也領著萬琛遠一起,勾唇笑道:“老夫早就說過,九王天資聰穎,勤政愛民,必有所作為!哦不,如今該改口,稱上一聲太子、殿下了。”

  萬琛遠亦是拱手作揖:“太子殿下安好。”

  蕭瑜在一群恭賀聲中側目,也手拿笏版,朝萬松父子還禮,微微作揖,似笑非笑道:“無論誰做太子,為的都是天下黎明,能力有多大,責任便有多大。日后還請鎮國侯多多指教。”

  “哈哈,太子殿下謙遜,老夫不敢當。”

  以萬松老泥鰍一樣的性格,極為吃得開。

  七王蕭仁明從人群里走過來,拍了拍蕭瑜肩膀,笑容豁達:“恭喜你了!九弟!日后七哥可要你罩著我啊!”

  蕭瑜也拍了拍蕭仁明的肩膀,故作兄弟情深:“這是哪里話,我還有很多需要向七皇兄學習的地方。”

  蕭沉韞將手中笏版隨手遞給余曄拿著,淡淡一笑,眸眼寡淡隨意。

  “皇叔。”蕭瑜和蕭仁明齊齊喊道。

  “攝政王。”眾臣亦是整齊作揖。

  “恭賀。”蕭瑜薄唇微勾,弧度淺淺的,聲音不悲不喜,毫無情緒,目光如泰山壓頂般,氣場頗為強大地看向蕭瑜,“望你不辱太子之責,治、國、安、邦。”

  這倒是蕭沉韞的真心話,無論誰坐上太子之位,他都喜歡未來儲君,位居東宮一日,便一日為天下黎明。

  “謹聽皇叔教誨。”朝蕭沉韞作揖的蕭瑜,直起身子,眸子里現出幾分深意,忽然略勾薄唇,意味深長道,“我有一事想請教皇叔。”

  “你講。”蕭沉韞微瞇眼睛。

  “孤當上太子,想娶一人為太子妃,以皇叔之見,孤何時上她家提親合適?”蕭瑜微微一笑,眼里浮出若有似無的挑釁。

  二人都很明白,彼此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蕭沉韞冷笑一聲:“她,與你斷無可能。本王規勸太子一句,先坐穩太子之位,再想太子妃一事,也不遲。”

  “倘若孤一定要娶她為太子妃,攝政王也阻止不了。”蕭瑜溫潤的目光中,仿佛夾雜一柄鋒利的劍刃,于無形之中,刺向蕭沉韞,“屆時,她就是攝政王的侄媳。孤等著攝政王,來參加孤與她的成婚大典。”

  蕭沉韞不為所動,氣場強大到無人敢與之對視,三兩拔千斤般冰冷一笑:“晚了。”

  只兩個字,晚了。

  蕭瑜臉色微僵,笑容宛若被冰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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