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萬仙莫敵之勇 > 064,哪個硬漢經得起這樣的考驗!
  看著那雖然仍自向著黑龍島連綿涌來,卻已不會再對黑龍港造成太大傷害的海浪余波,趙秀瑛一時神情恍惚,如墜夢中,心中更是百味陳雜,欲語還休。

  老實說,她本來也沒將黑龍港、黑龍城的幾十萬凡人性命放在眼里——

  南海十八國,俱是仙音派附庸,十八國皇族,代代皆出仙音派弟子。皇族子弟,即便不曾拜入仙音派修煉魔道真功,即使修煉正經功法,心性也難免受到仙音派魔道作風影響。

  再說,即使玄罡界主大陸上,那些純是凡人的皇族、權貴,也不會將底層泥腿子當人看。普通散修,也多是信奉弱肉強食,視凡人為螻蟻草芥,更何況趙秀瑛這等出身的皇族修士?

  若非她是黑龍島鎮守,若非害怕沁祖責罰,她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靜靜看著黑龍港、黑龍城被毀,坐視幾十萬人去死。

  可沒有想到,她們不將自己治下的凡人子民放在眼里,那來自玄罡界主大陸,與南海毫無關系,與魔道不共戴天的正道金丹,竟然為了凡人生死,不惜大傷元氣,也要施禁法突圍,之后還要先毀海嘯浪峰,使之不再能威脅城市,再才飛遁逃走……

  與那位白雨霏一比,饒是趙秀瑛一貫認為弱肉強食天經地義,凡人賤民不值一提,皇族修士一條命,勝過凡人百萬,心里也不禁涌起陣陣愧意,甚至隱有無地自容之感。

  說到底,她并非修煉魔道真功的仙音弟子,終究做不到像絕大多數仙音妖女一樣,徹底泯滅人性。

  不過趙秀瑛雖然還剩下點良心,但也并不多,略微無地自容、自慚形穢一陣,就麻利地收拾好心情,拍拍胸脯,對著趙秀琳慶幸一笑:

  “僥天之幸,這趟只是虛驚一場!走走走,回去痛飲壓驚,慶祝劫后余生!”

  不必被卷入金丹斗法余波,趙秀琳自然也是開心地很,嘻嘻一笑:

  “正要與姐姐一醉方休!”

  當下調轉飛舟,復往黑龍上城飛去。

  至于下邊那點海浪余波,鎮守府修士和各個散修船主,已經足以應付了。

  回到鎮守府,先前的宴席還未撤去,趙秀瑛吩咐加菜,又拉著趙秀琳痛飲不休。

  心情大起大落之下,趙秀瑛急需痛飲一場,發泄情緒。

  趙秀琳亦反客為主,頻頻勸酒。

  待至夜深,趙秀瑛已然醉態可掬,俏美臉頰盡染紅暈,桃花眼中水霧朦朦,坐姿也變得懶散隨意,一手支頤,不顧形象地半趴在案幾上,與趙秀琳干杯時,一杯酒水倒要灑出小半杯,把整個前襟都浸得一片通透,令得衣衫緊貼,清晰勾勒出她那深不可測的胸懷。

  不過醉意到這也就是極限了。

  即使喝的都是靈酒,筑基修士也不會真個醉到不省人事。

  趙秀琳也沒想過將堂姐徹底灌醉。

  見趙秀瑛喝得差不多了,便攙著她熟門熟路地前往昨晚共浴過的溫泉浴池,打發走所有侍婢,只留下“貼身護法”倪昆一人。

  ……

  浴池之中,有美嬉戲。

  倪昆卻跟個木人樁似的杵在浴池邊,黑袍裹身,兜帽遮頭,只露出一角蒼白下頜。眼睛也沒往池子里瞧,而是有些茫然失神地,回想揣摩著君玉嬌、白雨霏兩位金丹斗法的場面。

  饒是已經過去了好一陣,此刻回想起那綿延十余里的遮天軍陣,以及那通天徹地,一擊破陣,再斬斷浪的霹靂劍光,倪昆仍覺心悸不已,同時又不勝神往。

  “金丹啊……這都還只是中品金丹。若是上品金丹,乃至傳說中的仙品金丹,又該是何等神威?”

  心馳神往一陣,倪昆又暗自為白雨霏的仁善感慨。

  “聲音聽起來冰冷酷烈,劍術也是霸道凌厲,兇猛無匹。可心地卻真擔得起一聲‘菩薩心腸’。以那位白雨霏觀之,玄罡界的正道宗門,似乎是真正的正道啊!”

  可話說回來,偌大玄罡界,貌似攏共也就四個正道宗門。

  玄罡界中,除了位于頂層的七大魔道宗門、四大正道宗門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無數門派。

  但提起“正道”,好像就只有天劍宗等四家宗門。

  至于其余修行門派……

  以倪昆這一路的見聞,單聽那些走南闖北、見識頗廣的散修海商們議論的消息、故事,感覺絕大多數修仙門派,似乎即使沒有魔道七宗那般至惡,卻也跟正道毫不沾邊。

  “所以,偌大玄罡界,無數大小宗門,能稱‘正道’的,就只有那四家么?這玄罡修行界,感覺像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格局,魔勢滔天,邪大壓正,好人不多……”

  正想得出神時,倪昆忽然感覺,一只手掌,握住了自己的腳踝。

  低頭一看,就見趙秀瑛站在浴池之中,腰身以下浸在溫泉里,上半身則俯趴在浴池邊上,一手緊抓著他的腳踝,一手按著池沿,桃花眼中波光朦朧,雪白貝齒輕咬唇瓣,似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再看池中,趙妖女整個人都潛在池水之中,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倪昆眼角一抽,心里吐槽:

  這他娘的是我能免費看的?

  趙妖女不吃教訓,又在作妖,今天非得重懲她一番不可!

  倪昆閉上雙眼,身似枯木,心若止水,安忍不動如大地。

  當然他心里還是稍微有點后悔:

  我是不是太穩健了一點?都已經遠離浮妙山了,為什么還要繼續扮僵尸?

  扮成僵尸,我那令仙音妖女們都為之垂涎的無邊魅力,不就無從施展了嗎?

  等到了赤煌國,該當恢復真面目,堂堂正正做人了!

  ……

  兩天后,一艘大船,駛離黑龍港,揚帆破浪,北上赤煌。

  裝飾豪華的艙室之中,倪昆擺出得自千家的煉丹爐,又叫趙妖女幫他準備煉丹材料。

  趙妖女乖乖做事,只是時不時抬眼瞧倪昆一眼,眼神顯得有些哀怨。

  倪昆假裝沒有看到,自顧自地作著煉丹準備。

  他當然知道趙妖女因何哀怨。

  這兩天在鎮守府,趙妖女可是有意無意給他創造了好幾次機會。

  但倪昆不僅不為所動,反而狠狠責罰了她。

  這讓趙妖女有些傷心哀怨。

  可倪昆才不管那么多——搞清楚,我現在正扮僵尸啊!

  僵尸有那個功能么?

  要是現出本來面目,會不會有暴露真實身份的風險?

  為保證不走漏消息,是不是要殺你那位瑛姐滅口?

  又或用“苦海無邊咒”控制她?

  可我現在,已經有了你一個乖狗兒,還有一個血奴齊師姐,再多控一個筑基,我實在承受不住啊!

  叫齊師姐下禁制?

  若是你那瑛姐返回千葉國都,拜見你家金丹老祖,齊師姐的禁制,瞞得過同出一門的金丹老祖嗎?

  總之趙妖女雖是一片好心,但習慣性穩一手的倪昆,可不敢在千葉國這等仙音派核心勢力范圍內,露出絲毫破綻。

  等到了距離玄罡主大陸最近,各方勢力滲透頗深,龍蛇混雜,仙音派掌控力最弱的赤煌國之后,再重新做人還差不多。

  反正趙妖女這兩天的操作,在倪昆看來,就是典型的管殺不管埋,只放火不滅火,該當重重懲處。

  話說,這兩天在鎮守府,他是真的快要爆炸了……

  好在現在終于離開了黑龍城,揚帆北上,倪昆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世界終于清靜了,又可以心無旁騖地愉快修行了啊!

  接下來的時間,倪昆正式開始了修習煉丹術。

  他的青帝長生經,有著無以倫比的植物親和力,擅能辨析、掌控靈植藥性,又能以木生火,對火候的掌控亦頗為精準。

  所以但凡以靈植為主材的丹藥,倪昆都上手頗快。

  沒幾天功夫,就已經能煉出一些養氣丹、補血丹之類的雜丹了。

  雖然成丹率和丹品都不算太高,但他畢竟才剛剛上手。

  隨著熟練度不斷提升,他煉丹的效率也在與日俱增。

  最關鍵的是,倪昆學煉丹,完全沒有耗費一點潛能點,全靠自己的天賦悟性。

  想起傳說中,有著“煉丹窮三代”之稱,號稱需要燒掉海量的靈石、資源,方能有所成就的煉丹術,在自己手上居然這么快就能入門,倪昆終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才能所在。

  哥們兒這是有煉丹仙人、丹道之神的資質啊!

  有了這手本領,以后還會缺修煉資源么?

  單憑售賣靈丹,哥們兒以后就能吃用不盡了!

  ……

  一個多月后。

  大船一路順風,駛入鄰國“滄瀾國”海域。

  在一座散修聚居的海島上補充淡水,采買新鮮果蔬時,趙秀琳又在散修坊市里,探聽到了一個消息。

  月前,有兩位金丹在滄瀾國邊境海域斗法,摧毀了一座方圓百里的無人島。

  一戰之后,附近海域所有的散修勢力,以及滄瀾國官方勢力,都接到了仙音上宗、無憂谷行走、金丹真傳君玉嬌的命令,命他們協助搜索天劍宗金丹白雨霏下落。

  誰能提供白雨霏下落的準確消息,便賞翡翠丹百枚,極品法器一件,厲害法術一門。

  若能抓到白雨霏,賞賜筑基丹三枚、下品靈器一件、直指金丹的功法一門。

  君玉嬌還下發了大量白雨霏的拓影圖形,使白雨霏的形象,傳遍了附近海域。

  趙妖女也帶了一份拓影圖形回來,獻寶般展示給倪昆。

  拓影圖形并非圖畫。

  而是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留影水晶。

  往水晶中注入靈力,便會投影出一道栩栩如生的立體影像。

  影像是一位身著黑色勁裝武服,手持一口電芒繚繞的三尺劍,長腿纖腰,但胸襟平平,留著利落碎短發,五官俊美,肌膚如玉,表情冰冷,眼神凌厲,予人生人勿近之感的冰山女子。

  單看她那冷酷氣質,任誰也無法想象,這竟是一位為了不波及幾十萬凡人,甘愿自傷元氣的女劍俠。

  船艙中。

  倪昆摸著下巴,看著那正在他面前緩緩旋轉,三百六十度展示其身形、相貌特征的立體投影,低笑道:

  “君玉嬌是怎么想的?要散修勢力和滄瀾國官方協助搜查……滄瀾國當代鎮國老祖,也就只是個下品金丹吧?能擋得住白雨霏一劍么?”

  趙妖女笑道:

  “君師姐說白雨霏已經被她重創,實力百不存一。若此言屬實,那么即便是散修勢力,若不惜代價拼上一拼,還是有一點點希望抓住她的。

  “不過大海茫茫,誰也不知白雨霏躲去了哪里,連君師姐都不知其下落,各散修勢力和滄瀾國官方就更沒辦法找到她了。又忌憚她的垂死反擊,因此這附近有組織的散修勢力,乃至滄瀾國官方勢力,都只是做做樣子,沒誰真個賣力搜尋。

  “像入港停泊的船只,本該有修士登船仔細搜查,可我們船上,打著千葉國、仙音派的旗幟,便沒人上來搜索,只問了本船來歷、去向便罷。

  “當然也有貪圖重賞的獨行散修,不遺余力四下搜索,企圖撞一撞大運。可區區獨行散修,漫無目的之下,半點機會都沒有的。”

  倪昆點點頭:

  “縱然實力百不存一,一位中品金丹級的劍修,也不是區區散修可以輕辱的。”

  趙妖女卻無條件迷信主上實力:

  “別的散修或拿她無法,但主上一定可以抓到她。”

  倪昆搖頭:

  “我抓她作甚?我又不貪圖君玉嬌的重賞。”

  先別說打不打得過,人家就算重傷,那也不是好對付的。

  最重要的是,倪昆身為好人,怎會去害白雨霏那種真劍俠?

  趙妖女眨眨眼:

  “君師姐的賞賜不重要,可主上不是要玩正道弟子么?白雨霏乃天劍宗金丹,抓到她,將之調教成整日只知對主上搖尾求寵的犬奴……這可是一樁大成就呢。”

  “……”倪昆狠狠剮了她一眼:“你這妖孽,休要以你妖女魔心,度我這好人之腹!”

  趙妖女吐吐舌尖,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還有一個消息,說是那位小白龍黎玉昆,日前曾獨自駕著一艘機關船,自此一路北上。”

  “黎玉昆?那家伙不是被你們家族看中,想要拉攏他么?他怎跑滄瀾國來了?”

  “這奴婢卻是不知了。也許……”趙妖女嘻嘻一笑:“他是聽信了沁祖要招他做面首的傳言,慌忙跑路了?”

  倪昆啞然失笑,可仔細一想,貌似還真有這種可能……

  就在兩人說笑時。

  距此千余里外,一艘純以機關傀儡操作的大海船,正自迎風破浪,航行在茫茫大海上。

  被趙秀琳提及的“小白龍”黎玉昆,提著一口寒氣森森的長劍,快步行至甲板下層一間隱密艙室,對著正在打坐的黑衣女子說道:

  “白仙子,方才有幾個沒根腳散修想要登船搜查,被我殺了,已將他們徹底毀尸滅跡。仙子放心,只要不是君妖女親至,又或附近海域有數的幾個筑基大修前來,在下都大可抵擋得住,仙子盡管在此安心休養。”

  黑衣女子微微皺了皺眉,以冷冽如冰的聲線說道:

  “既只是沒根腳的散修,以你修為,打發走就是,何必多造殺孽?”

  黎玉昆微微一笑,滿不在乎地說道:

  “白仙子太心善了。這里是南海,南海修士,受仙音派影響極深,個個貪婪狡詐,如虎似狼,一百個散修加起來,都湊不出半個好人。對這種人,多造殺孽也好,滿手血腥也罷,黎某并不在乎。只求仙子平安便好。”

  聽到這里,黑衣女子終是緩緩睜開了雙眼,瞳中電芒一閃,將幽暗艙室映得一片通明。

  當黑衣女子睜眼時。

  黎玉昆像是被她眼中的灼灼電芒刺痛了雙眼,瞳孔驟然一縮,手掌亦情不自禁地微微抬起,像是要擋住那懾人的電芒。

  但他終究沒有抬手遮眼,只雙眼微瞇,一臉坦然地與黑衣女子對視。

  黑衣女子凝視著黎玉昆,似要看穿他的內心。

  但黎玉昆一派坦蕩模樣,唇角甚至微微上翹,浮出一抹玩世不恭、漫不在乎的微笑。

  黑衣女子眸中電芒收斂,顯出一對清冷凌厲,如蘊劍芒的黑瞳。

  她又盯著黎玉昆看了一陣,方才閉上雙眼,冷冷說道:

  “南海散修、凡人,沒有選擇出生地的權力。他們生在南海,長在南海,修行亦在南海……是仙音派,污染了南海的風氣,令南海修散們如你說的那般,但這并不能怨他們。”

  黎玉昆嘿地一笑:

  “白仙子說得是,我們這些南海人,確實沒有選擇出生地的權力,但可以選擇離開。就如我,剛剛薄有名聲,便被千葉皇族找上門來……

  “這黑暗著實讓我喘不過氣,我寧可拋下南海的一切,也要擺脫這污泥爛沼,前往玄罡主大陸,尋找光明之地。”

  黑衣女子輕嘆一聲,冰寒冷厲的聲線變得稍顯柔和:

  “你有勇氣、有決心脫離南海,自是極好的。但并非每一個散修,都能有你這樣的際遇、實力。凡人就更不必說了。至于你所求的光明之地……”

  她又是一嘆,悵然道:

  “自仙庭墜落,三萬年來,道消魔漲,如今玄罡主大陸上,亦有六大魔門為禍。除我天劍宗與三大正道,其余門派修士,也大都殘忍冷酷,自私自利,在玄罡主大陸上……其實也并無多少光明之地。這一點,希望你能早作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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