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萬人嫌師妹死后,男主他后悔了 > 第五十章 深宅女怨(八)
  花廳無燈,唯有那屋內中心火堆,與那屋外星月投下的微弱光影,勉強能將屋內點亮。

  暮靄沉沉中,桑伶只模糊看見,蘇落耐心的將那花枝底部斜上去平削一道口子,小心插進了白玉瓶內。

  插好后,花被擱到了紅漆圓木桌上,放下后他又仔細調整了下位置,才堪堪放了手。

  少年心性不定,原來他胸口鼓鼓囊囊的竟是藏了支花?

  之前她一心只顧著探查周圍環境尋找奎陰土,后來天色漸晚,視線不好,也一時沒有多關注他的動向。有幾次蘇落離開了她的視線,估計是那個時候采的吧。

  不過,這花型看著眼熟,好像是之前快要戳她鬢角的那只海棠花?

  與此同時,她手里動作不停。

  去花廳外地面上取了不少雨水,拿細紗布仔細過濾掉了砂石塵土,才放進蘇洛那口大陶土罐中,架在火上煮。

  感覺到身后有一道視線落了上來,桑伶回頭看,見蘇落已經將那白玉花瓶擺完了。

  遙遙看了一眼,說不出高大上的詞語。只覺得那東西擱在那里十分妥帖合適,每一個角度看過去都是好看完美。如果稍稍改動一點,都會覺得突兀。

  “果然是世家出來的,這手藝還真是不錯哎。”

  飽了眼福,桑伶自然不吝嗇夸贊。

  蘇落卻是寵辱不驚,從儲物袋里掏出了不少食材,準備做飯。

  他做飯不用他人幫助動手,所以桑伶自然也樂的清閑自在。

  見那火堆的火燒的正旺,桑伶去了花廳附近,又尋了不少枯枝落葉回來。

  只是前一天下過了雨,這些東西還帶上了不少潮氣,劈砍收拾完畢,就放到了火堆邊上,利用余溫慢慢烘掉水汽。

  一切靜謐。

  兩人分工明確,也不用主動招呼商量,蘇落問過了桑伶能不能吃辣后,就繼續切煮些花花綠綠的調料,有辣椒野蔥啥的。

  桑伶無事,抬步轉過了整個花廳,挑揀了一處合適的避風角落,打了水著手開始了收拾,準備留作晚上睡覺的地方。

  修士們居住的地方會經常買些避塵珠隔著,相當于凈化掉空氣中的塵土污穢,就算幾月不掃,地方也是干凈的。

  凡間卻是不同。

  凡人沒有靈氣無法催動避塵珠,只能雇人或者屋主勤快打掃,才能維持住屋院的整潔。

  沒了人居住的花廳就是如此,因為沒有修士的逆天手段,又失去了日常維護,上面的塵土足足有三尺厚。

  幾樣殘破的桌椅搬開,一陣塵土飛揚,她在臉前擺手扇風了好半天,才勉強喘過那口氣。

  ……

  等蘇落將飯菜擺在桌上,準備叫人吃飯,竟一時沒瞧見人。

  正巧花廳另一處有一點聲音傳來,他了然地循聲走去。剛一掀開紗幔,第一眼還是沒看見人,再定睛一尋,胡亂擺放的桌椅后,露出一個半蹲的人影。

  那人似乎還沉浸其中,在他走到她的面前,正正好,遇到那人起身,蘇落下一秒就覺得溫香軟玉抱了滿懷。

  那女子似乎也被嚇得不輕,慌忙推開避讓,蘇落自然抬手張開,讓人離開。女子慌不擇路后退,低他半個頭的頭頂,被他高抬的手擦到,正巧撞開了束發的簪子。

  頃刻間,一頭烏發散落飄下,馨香蕩開,滿了口鼻。最后余波一點發尾輕掃臉側,一片柔軟滑順的觸覺下,臉頰有點熱。

  兩人皆是一愣。

  頭皮沒了抓扯的緊繃感,桑伶率先驚醒,就想去摸簪子重新挽起發髻。只是,那簪子被撞掉落地,不知滾到了哪里去了,一時竟遍尋不到。

  桑伶急忙蹲下了身子,摸地尋找。

  好半天,地上那雙一直杵在原地的靴子,終于離開了視線范圍。

  桑伶舒出一口氣,煩躁的伸手撓了撓頭,小聲嘀咕道:

  “真不知,是什么鬼運氣,一次兩次都被他撞破,想要做個男人,怎么那么難。”

  說話間,一只紅潤健康的掌心遞到了自己面前,掌心上赫然就是自己遍尋不到的那只簪子!

  桑伶一把抓起簪子,抬頭去看遞簪子的人,想要搜尋出什么不對勁的神色來。

  可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那人正好站在一處背光的位置,什么都看不見,還不說話,這讓桑伶一時間都摸不清對方什么反應。

  心里頓時七上八下起來,沒了著落。

  而站著的蘇落,此時卻是清清楚楚地將桑伶全貌都掃進了眼里——

  烏發垂直落下,滿了肩背,又因為蹲著,那長至腰際的發掉了不少挨在地上,染上了灰塵。烏發雪膚美貌,再加上那些發上臉上一點灰塵,愈發襯得瘦弱可憐。

  只讓人恍惚覺得這深宅中的金絲雀被無意放了出來,落進了塵世中。

  眼眸低垂,眼底神色翻涌波動不明。

  他看著桑伶慢吞吞地從地上站起,鼻尖側臉上還頂著灰塵,似乎并沒有瞧見,一心只捏著袖口去擦那沾灰的發尾。

  抬起手想要去幫她擦那臉,但手指還未碰到,就被桑伶下意識的躲開了。

  蘇落眸中一定,繼續保持著手的姿勢,頓了頓,只伸出了一根手指,隔空點了點。

  “我臉上有東西?”

  桑伶看著他的示意是沖著臉來的,便抬袖又去擦臉,果然好大一片灰。

  “現在還有不?”

  蘇落點點頭,很認真地道:

  “還有,在你的鼻子上和下巴上也有。”

  其實并沒有。

  只是此時沒有鏡子,桑伶信以為真,再去擦,前后擦了幾次,都沒有擦到灰,她忽然反應了過來,成了炸毛的小倉鼠:

  “好你個蘇落!騙人好玩不!”

  蘇落瞧她動了氣,眉眼灼灼望過來,全部心神都被他牽動了,頓時嘴角露出一抹笑:

  “哈哈,你自己弄得跟個小花貓似得,還要來怪我?”

  桑伶氣鼓了臉,背過身去不想再去理人,只悶頭捏著簪子,給自己重新挽發髻。

  身后腳步聲響了幾聲,她只以為蘇落走了,心神便全放在了頭發上了。

  可誰料。

  那烏發實在太濃密滑順了,桑伶的技術也不是很好,直到手臂酸脹不止,都沒辦法將那一頭的烏發重新挽回去。

  她氣惱回頭想要罵人,一轉頭,就撞進一雙清澈眸光里。不知何時,蘇落竟是走到了自己身后,距離竟只有一臂之遠!

  淦!

  這人走路怎么沒有聲音的!

  蘇落見她一雙眼瞪得更圓了(其實是嚇得),只以為她還在生氣剛才的事情,主動笑道:

  “我幫你挽發吧,就當剛才的賠罪?”

  桑伶很想有骨氣地拒絕,可奈何手實在沒了力氣,只能同意。

  心里卻高高提起了一口氣,右手攥在袖中,悄悄背到了身后——

  剛才,她挽發髻時,有幾個動作是用到了右手,那蘇落有沒有看見她右手的白骨傷?

  左額角那處位置是她單獨挽了一點烏發,獨獨貼在上面,不會受到總的發髻影響,旁人看到,只會以為是她愛俏,不會多想。

  只是……

  她低頭看著那靴子慢慢走近,來人沒有絲毫異常和害怕懷疑。讓她忍不住期待蘇落似乎、應該、也許,剛才并沒有看見右手白骨傷?

  余光里,一只指節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拿過了她左手上的發簪。

  動作利索,又透著溫和,中間幾次頭皮只覺一點拉扯,最后緊束在一個方向,頭頂微微被手一壓,再放開。

  蘇落手上的簪子已經穩穩挽起了一個男子發髻,比之桑伶之前的那個,更好看也更牢固。

  桑伶看不見自己發髻情況,只從地上的影子去瞧,見那形狀正常,抬頭去拉了拉,也是穩穩的立著,沒有搖搖欲墜就要散開的危險,她才放下了心。

  她直接抬腳跟上了前面早就轉身走開的人,張口夸道:

  “沒想到你又會煮飯,又會扎頭發,還會插花,真真是十項全能,什么都會,什么都干得好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居然能培養出這么優秀的人兒!”

  傀儡的情緒向來來得快,去得快。剛才那點不愉快和擔憂,桑伶早就拋之腦后,現在滿腦子都是蘇落厲害了。

  嘴里的話像是不要錢的吐出來,桑伶腳下不停,腳尖抵腳跟,牢牢跟在蘇落身后,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忽然。

  面前那人腳下一剎,緊跟在后面的桑伶險些要撞了上去。

  “怎么了?”

  探頭看他,入目的只有一張平靜側臉,沒有絲毫情緒。

  少年黑眸微微一動,瞥向了桑伶。只見,那清澈如琉璃的眼珠里,此時因為這過近的距離,桑伶能清晰地看見一個小小的自己,被裝進了那清澈眼眸里,隨著自己歪頭的動作也歪頭,很是有趣新奇。

  桑伶嘴角不自覺勾起一點笑,伸手去戳面前的蘇落:

  “你看,我現在就在你的眼睛里哎,好好玩。”

  “什么?”

  蘇落一時沒聽懂,又似乎在被另一種情緒籠罩,無法及時接受到面前的快樂。

  黑眸里,那小小的桑伶倒影也在跟著面前的人動作。

  她抬手指了指面前,笑著道:

  “就在這里,你的眼睛里,正正好能照進我的樣子呢。”

  笑容里,是快樂,是喜悅,是一切美好的,能消融掉任何負面的東西。任何人只要看見了、靠近了、接觸了,都能被這種純真感染,融化掉心底的堅厚冰封。

  蘇落忽然笑了,笑容真切,干凈的眼眸那點影子更為清晰地映照了出來。

  唇角慢慢勾起,一句話漫不經心地被吐了出來:

  “七月,你是哪家出來的呢?七月是你的本命,小名……還是,假名呢?”

  不出所料。

  下一秒,果然看到面前小倉鼠炸了毛,滿面警惕的模樣:

  “就是不出名宗門出來的,還能出哪?你怎么能懷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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