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萬人嫌師妹死后,男主他后悔了 > 第四十九章 深宅女怨(七)
  “我們出來了!”

  桑伶還沒想通,為什么昨晚夢境里竟然夢到了謝寒舟和陸朝顏,就感覺眼前光線驟然一亮。

  腳下石階不斷,從那個洞里出來,面前還是一大段的長長的石階順著山勢蜿蜒其上,抬頭遠望,盡頭有屋檐一角從高聳山林中鉆出,屋瓦古樸,該是那傳聞中的深宅了。

  “聽說這深宅是牽絲城一富戶建的,還請了大師依據山勢風水,耗費巨豐,費時很久,才修建完成。家中悍婦當家,這富商便偷偷修建此處,收容自己那些成群的小妾們。從前,山民們在山腳用著山水時,都能聞見一股胭脂香呢!”

  蘇落將那點深宅傳聞緩緩道來,一路踏上石階趕路,倒也并不覺得疲乏了。

  “只是,后來,聽說這深宅里鬧了野怪,死了不少女子,幾十年后一來二去,這里便廢棄了下來。”

  桑伶從村民口中聽來的也是一樣的說辭——

  不知為何,死了人,剩下的人都跑了,只廢了一個院子。

  初時,有膽大村民想要過來尋寶,寶貝沒得到,害死瘋了不少村民,漸漸地來的村民就沒了。后來,傳聞多了,有些游俠閑修也會過來,想要滅殺那宅中野怪,只是不知為何,也沒了下文。

  后來的后來,這處深宅的消息,便再也沒什么了。

  如今想來,該是進口塌陷,其余人也沒他們般的好運氣能輕易過來,所以一來二去,便是越發的人少了。

  只是。

  桑伶忍不住出了聲:

  “你來深宅是想要做什么?”

  之前少年說的除祟理由,如今想來,這里又沒有再死人,如何能比那些時刻威脅村民的邪怪重要?殺了那些,名聲自然就會在外,何必如此辛苦,跑到這個地方來。

  蘇落停了腳步,回頭看她,臉上是難得的正色:

  “平常地方自然有宗門和世家去鏟除,可這深宅在牽絲城外,來去不過幾百里,就算身處城外大山中,也是那些世家庇佑的范圍。可他們一個個的皆是置之不理,任由邪祟作亂,傳聞綿延甚久,我自然要除了此處,才不算辜負家族教導。”

  桑伶沉默看他,她總覺得蘇落說起世家時,表情有一絲的不屑和嘲諷,再去看時,又不是那般,她想了想,只覺得是自己眼花。

  看他言辭談吐、周身氣質,還有用具,都不是下乘,應該不是普通散修,教養良好。

  蘇落笑了下,見桑伶瞇眼打量,有了絲懷疑神色,他絲毫不在意,繼續道:

  “如今,這牽絲城的世家都在與那天道宗交際,個個都想攀親沾故,能搭上與那天道宗的關系,最好能一躍成為這修真界的人上人,卻忘了修士的本心,你說修真界如此風氣好不好笑?”

  蘇落干凈清澈的嗓音里似乎帶上了點鋒芒,尖銳地扎人。

  桑伶默不作聲,假裝沒聽見那個宗門名字,還有關于那人的一切消息,只道:

  “凡事自在,只求本心即可。”

  顯然是不想多談。

  蘇落見她又想將腦袋埋進泥巴里,冰封防備的眼眸底色漸消,勾出一個戲謔的笑,只道:

  “繼續往前走吧,總不能所有的時間都耽誤在這石階上的。夜里若是住在這里,那要害夢魘的人,可就要滾下石階,摔成一個笨倉鼠了。”

  “你?!”

  來不及質問,那少年早就三步并作兩步,走的老遠了。

  桑伶氣急:

  “蘇落!什么笨倉鼠,你給我說清楚!你怎么能給別人胡亂起綽號!你過來!”

  蘇落早就學她,將耳朵關起來,一門心思裝成聽不見,腳下踏著石階走得飛快。

  桑伶在后面追的氣喘吁吁,恨不得肋生雙翅,一下飛到那走的遠遠的少年面前,一拳頭錘爆他的狗頭!

  ……

  轉過一道彎,一處白墻黑瓦的宅子就出現在眼前。

  外頭日頭極好,宅子附近卻感覺是陰風陣陣,孤寂陰冷,脊背發寒。

  桑伶緊趕慢追到了此處,被這股氣氛感染,也沒了玩樂說笑的心思了。

  蘇落站定在宅門前,猶豫得看她:

  “這里并沒有聞見那邪祟的味道,一般來說,這邪祟也是喜歡夜晚出現。我們是就著現在先行探尋一番,找一處位置歇息,等那邪祟出現?還是明天白日時間多,再如此?”

  如今已經是申時,再要一個時辰,太陽就要落土。深宅環境復雜,不論如何,若是今日探查,就要將時間控制在一個時辰里。再布置,再等待。

  若是等到明日,就感覺很多時間被浪費了。

  看著面前少年自信滿滿的神情,桑伶直接爽快道:

  “先進去,看看情況,再決定留宿哪里。”

  宅子院門留的并不大,門前墊著兩三階石階,左右石獅各一對,正面就是一扇黑色漆門。

  推門進去,就是一處待客的花廳,中間空地上左右各一片淺塘,該是養魚種花之所。庭院深深,連廊,小亭,假山,亭臺樓閣一應俱全。

  粗粗望來,宅子占地面積并不是很大,雕欄玉砌下卻是有一股蓋不住的脂粉味道。

  此脂粉味不是嗅覺,而是視覺。

  每一處,包括大門那處,都感覺院墻極高,屋門留的極少極窄,只夠必要出行。還有那些裝飾用的綢布和軟墊屏風,和那恨不得拿著厚墊鋪滿每一處角落的房間。

  每一樣,都清晰寫著,這里是一處女人窩,一處籠住羅雀的金絲籠。

  思及傳言,桑伶眉心一皺,腳步不停。

  這時一根花枝直戳面額橫在面前,攔住了去路,她伸手撫開了幾乎橫叉到鬢邊的一朵海棠花。這花似乎是從前遺留下來的,在一片雜草中長得很是茂盛。

  從前那片嬌弱花草早就被歲月和自然雨露中消亡掉了,只留下強韌的幾株花草存活著,還依稀能瞧見從前的輝煌。

  桑伶越過那株花草,沿著鵝卵石小徑,繼續向前,轉彎,前往下一段路。

  身后的蘇落,此時卻是笑瞇瞇地折返,又將那株海棠花折了下來,留了一截長長的花枝,斜插進衣襟里。

  另一廂。

  桑伶沒有多余關注蘇落他的動作,眼睛依然在逡巡仔細的看著面前這處后院。

  這里是他們探尋的最后一處,之前的所有地方都沒有奎陰土,可莫說這玩意了,就是陰氣較重的地方都沒有。

  也不知道那個傀儡師的說法準不準,這里是真的有這東西嗎?

  腦中思緒宛如亂麻一團,一時間竟找不出線頭來。

  措手不及間,腳步忽然一阻,有一個溫軟的東西直竄出來,三兩下就跳躍著靠近。桑伶一驚,收緊身形,迅速側身避讓。

  那東西從身前擦身而過,她只來得及瞧清楚一雙綠色的獸瞳,就再無身影了。

  “怎么了?”

  之前蘇落為了去撿那花枝,落后幾步,相距一個彎角。桑伶剛才經歷的,蘇落并沒有瞧見。見桑伶驚呼一聲,似被嚇到,便迅速前來搭救。

  桑伶搖了搖頭,淡淡指了那東西消失的地方道:

  “就是一只野貓,估計是誤闖了這里。被我的動靜驚到,跑了。”

  “野貓?這么深的山林處,還會有這東西?”

  蘇落面上疑惑嘀咕一句,不以為意,卻是回頭看了一眼那野貓遠去的方向。

  剛才出現的野貓不過一個插曲,桑伶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完了整個后院院落,她才忍不住有些喪氣。

  沒想到找遍了地方都沒有奎陰土的蹤跡,四周就連那陰氣也并不多,難道?

  她抬頭看天,頭頂日光高照,猛烈灼目。

  按照之前傀儡師的交代,白日里,陽氣太足,那陰氣中的東西就不能挖,難道也是因為瞧不見?

  或許,自己應該晚上再過來一趟?

  ……

  寒風漸起,一點點的暮色降臨,攏住了這片處在深山中的宅院。

  荒廢、破舊、被世人遺忘的重重院門中,亮起了一點火光,閃動的光亮從格柵木窗透了出來,印在廊下地面上的有兩個人影。

  桑伶擰干了手中的抹布,低頭將那花廳唯一一張紅漆木桌再擦了一遍,才勉強將那桌子的表面恢復了幾分光潔來。

  這里是距離院門最近,本用來招待客人用的花廳。地方寬敞,內里還算干凈,連著屋瓦頂面都算完整,沒有漏雨。

  最最重要的是,這里沒有那股脂粉味道,地面直接就是平滑的石板鑲嵌,不是那種恨不得鋪了滿屋的軟墊。

  “真的是金屋藏嬌的住所,這里隨時隨刻都能讓人覺得是女人的金絲籠。”

  桑伶搖頭嘆息,將一個女人物化,抹去她所有的價值,只留了對男人有好處的身體容貌,將一個人徹徹底底的變成一個玩物,圈禁在這里,日日賞玩。

  這樣的地方,那濃重的脂粉味道,讓人有一種從心底里就覺得惡心的厭惡感。

  花廳靠窗位置。

  蘇落正耐心擦拭著一只落灰的白玉花瓶,花瓶小巧,瓶口細長瓶身滾圓,秀氣雅致,只是花瓶被歲月侵蝕過,周身環繞一種沉沉的暗色。

  桑伶只以為這瓶子是蘇落從花廳里撿的,疑惑道:

  “這花瓶是好看,只是這么細的瓶口,插上去的花倒是不好找。”

  蘇落笑笑,突然變戲法般從衣襟處掏出一支海棠花來。將那細花枝掐在手中,對著桑伶搖了搖枝頭花朵,側首笑道:

  “這不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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