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們都有些意動，他們紛紛把視線看向自己熟悉的人，各種擠眉弄眼相互慫恿。
但誰又愿意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呢？
包廂里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毛遂自薦。
易軍擰了擰眉，他有點失望。
這些領隊都太保守了，一點兒開拓之心都沒有。
程部長看出了易軍的不滿。
他干咳一聲，湊近易軍，聲音壓得低低的，“軍子，這些人都是老油條，中庸慣了的，能讓他們參與這件事兒那都是饞外匯。”
“想讓他們主動站出來嘗試，估計都不太愿意。”
易軍嘆了口氣，他站起來，朗聲道，“既然大家都不想排前面，那我給你們分配，怎么樣？”
領隊們窸窸窣窣地交流了一會兒，最后都巴巴地看向易軍，希望他能把自己廠的位置往后排一排，好多點兒準備時間，也能看看前邊什么情況。
既然是這樣，易軍也不客氣。
按照產品種類的多寡，他直接列了個名單出來。
給領隊們傳閱了一圈，就把他們攆回了各自的包廂。
此時安德烈和幾個外賓正在火車的連接處抽煙，一窩蜂從外貿部包廂里出來的領隊們正好就和他們撞上了。
瞥了他們一眼，安德烈的嘴都笑歪了，“吉姆，我說吧，咱們等著掙大錢就好了，那個小家伙來頭很大，和華國的官員關系親密。”
“有他在，咱們可以躺著掙錢了，這些華國的商人都很懼怕他，咱們能拿到很大的優惠折扣。”
吉姆有點遲疑，“安德烈，你確定了那人的身份嗎？會不會是他和那些商人聯合起來欺騙咱們？”
和那些商人聯合起來？安德烈笑了，他的眼里閃過一絲鄙夷。
這么愚蠢的人，居然也能和自己站在一起。
該死的特權階級。
隱藏住內心的不屑，安德烈狠狠地吸了口煙。
“吉姆，這個國家有多窮你也知道。”
“哪怕是官員，他們一個月的薪水也就那么點，還不夠咱們喝一瓶好酒。”
“貧富差距就會造成階級對立，欺騙咱們有什么好處呢？錢又不會進那些官員的口袋。”
“相反，和咱們合作，那些官員才能撈到真金白銀。”
吉姆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心里的不安也慢慢消散。
兩個小時之后，易軍慢慢悠悠地從外貿部的包廂出來，直接鉆進了外賓的包廂。
外貿部的工作人員有點擔心。
“部長，這么頻繁讓他和外賓接觸，會不會有什么問題啊？”
程部長有點好笑，“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嗎？說出來嚇死你。”
“你有這個時間想這個想那個，不如想想咱們交給上頭的報告怎么寫。”
工作人員一下就啞巴了，天知道這報告該怎么寫。
一整個下午，易軍就像一只殷勤的小蜜蜂，不停地在各個包廂穿梭。
他的培訓效果很顯著，各個參展單位的領隊們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一個個紅著眼眶，咬牙切齒地就把合同簽了。
在易軍拍著胸脯的保證下，就連有些樣品都沒有的單位都拿到了預定購合同。
一直忙活到傍晚，易軍剛啃了個程部長親手削的蘋果，領隊們一窩蜂又擠進了外貿部的包廂。
這次他們來是有新的問題。
合同是簽好了，簽的時候那都是往多了喊，一副要把底褲虧出去的模樣。
但是等合同簽完，冷靜下來就發現壞事兒了，他們生產力有限，預計的交貨時間根本不夠。
要是不能及時交付，別說掙錢了，怕還得賠錢。
聽了他們的來意，易軍很是頭疼。
自己是囑咐了他們量力而行的，非想一口氣吃成胖子。
現在是真要撐死了。
嘆了口氣，易軍撇撇嘴，“各位叔叔伯伯，要解決這個問題呢，方法很簡單。”
“外包，把利潤分出去，同類型的廠又不是沒有。”
“你們在正常價格的基礎上提一成，讓他們幫你們完成訂單。”
領隊們都有些猶豫，這是割肉啊。
辛辛苦苦撈到的訂單，現在要讓自己分出去，誰能愿意。
倒不如讓工人加班加點趕工來的實在。
看出了他們的想法，易軍聲音幽幽的，“咱們走的可是社會主義道路，剝削壓榨工人的那都是資本家，你們說呢？”
這話夠重，直接給他們敲醒了。
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領隊們只能排著隊一個個去打電話。
程部長深吸一口氣，“軍子，他們都拿到了多少合同？你記著沒？”
“要你記著了，給我說說，我好寫報告。”
易軍咧咧嘴，比了個手勢。
程部長眼鏡一亮，“三十萬美元？”
“程伯伯，格局放大點”易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為什么不能是三百萬美元？”
“嘶”程部長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聲音都有些啞，“三百萬？你們賣了啥？啥玩意兒能賣到三百萬？”
易軍啪一下把小本本甩在他面前。
“喏，你自己看。”
“機械廠是大頭，我設計的那個小風扇賣得很好，還有他們自己的產品也搭著賣了點兒，捆綁銷售嘛。”
“然后是肉聯廠，安德烈那伙人里面有個德國佬，他們要的豬肉量大，咱們的跑山豬肉質好，所以賣得也好。”
神他媽跑山豬，程部長的眼角忍不住抽搐。
翻了翻易軍的小本本，看著上面一串串數字，程部長心理壓力巨大。
這些領隊們的膽子真是上了天，產品名字稍微一美化，那價格直接往幾倍喊。
除了幾種定死了價格的商品，別的手工品起碼都是兩倍往上的價格。
就連草帽都賣到了二點五美元一頂。
還真是二百五啊，程部長舔舔嘴唇，“軍子，那些外賓真的有這么蠢...呸，有這么慷慨？”
“怎么可能”易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程伯伯，咱們的東西確實好，皮實耐用，而且好多都是經我手改造了的好吧。”
“這些東西我都是不要錢授權給他們的。”
“往后想要新花樣，我可是要收錢的。”
“就拿那草帽來說，我沒給它加上花，它就值幾分錢，小花一加，它就是純手工清新風草帽，是藝術品，而且材料純天然，還有環保意義。”
“貴的是產品嗎？貴的是設計還有它的附加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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