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深想,云舟已經帶著幾個小侍在云樓擺上了午膳。
“這是?”
云舟沖她行了個禮:“榮王說邀您一起用午膳。”
趙伊看了一眼菜色,暗中感嘆不愧是榮王府,吃的都那么精致。
沒多久宋潯就帶著寧錦安過來了。
寧錦安昨夜確實沒休息好,此時還透著一股慵懶勁,被宋潯牽著,看上去格外乖巧。
趙伊上一次見他還是幾個月前,那時他肚子還平平的,此時身前卻有了個明顯的突起。
趙伊起身要行禮,被宋潯眼神制止。
“算了,阿錦不習慣這些。”
寧錦安也連忙道:“對,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也算熟悉了,這些完全沒必要。”
趙伊也不尷尬,直起身道:“榮王君說的是。”
宋潯不欲和她客套,拉了寧錦安坐下。
“一直鬧著要吃蝦,今天就讓你吃個夠。”宋潯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笑道。
之前寧錦安一直說想吃蝦,可冬日里蝦比魚還稀少,好不容易在一些不冰封的河里捉到幾只,也個頭極小。
宋潯見人饞的厲害,也直接吩咐了負責采買的下人,只要能買到新鮮的活蝦,重重有賞。
這直接激發了下人們的潛力,到處尋覓活蝦,今天就買了一批回來,個頭還十分大,被廚子做出了好幾個花樣。
“這個季節還能吃到這么大的蝦,也是不容易。”趙伊感慨。
“誰讓有人饞呢?”宋潯看了一眼歡歡喜喜剝蝦的寧錦安,眼里帶了幾分笑意。
寧錦安聽見宋潯在調笑他,也沒生氣,伸手把自己剛剝的一只蝦遞到宋潯唇邊:“妻主嘗嘗,椒鹽蝦,林師傅最擅長的。”
林師傅是寧錦安最喜歡的廚子,原本默默無聞,做的菜卻意外的合寧錦安的口味,一夜之間身價倍漲。
宋潯見寧錦安拿著蝦仁的細白手指,心里一陣發癢,忽然覺得對面的趙伊有點多余。
她移開視線,叼走了寧錦安手里的蝦:“阿錦自己吃。”
寧錦安聽話的收了手,又開始一只一只的剝起來。
宋潯和趙伊正聊些有的沒的,就見一邊的寧錦安還在跟這幾只蝦較勁。
寧錦安嬌生慣養,剝蝦都剝的慢,折騰了半天根本沒吃進去幾只。
宋潯看的好笑:“叫云舟進來給你拆。”
“不要。”寧錦安頭都沒抬:“這東西就得自己剝才好吃。”
他剝完一只,見趙伊目露驚奇的看著他,有些意外:“趙將軍怎么這么看著我?”
趙伊被人抓了個正著,有些悻悻:“沒,就是覺得榮王君確實與眾不同。”
她還沒見過在飯桌上那么旁若無人拆蝦的男子,還剝的那么認真。
從前也有大家公子和她同桌用膳,他們大多都很注重自己的外表,像是這種會弄臟手的食物,再想吃他們都不會碰。
他們也很少表現出對食物的熱衷,更會抓住機會去展示自己的才華和談吐。
哪像寧錦安這樣,毫不避諱的專注于幾只蝦。
寧錦安聞言把蝦放下,頗有些憂愁的嘆了口氣:“趙將軍肯定也覺得我沒個大家公子的樣子,以前好多人都這樣說我。”
沒等趙伊給自己找補,就聽寧錦安又接著自我檢討:“我以前有認真改過,但是沒成功。”
宋潯聞言來了興趣:“為什么沒成功?”
“太累了,沒堅持下去。”寧錦安給自己擦了擦手,端起了邊上的茶,煞有介事的說:“我覺得我就是生錯地方了,我根本就不是端莊的料。”
“而且....”寧錦安認真的看了宋潯一眼:“她們總說我這樣找不到妻家,沒人喜歡我這樣的,所以才要我改......”
他當時就覺得不服氣,難道這世間的女子都喜歡一種性子的男子嗎?難道不嫁人就不能活了嗎?最重要的是,自己即便是學了幾日真的變得端莊了點,等日子一長,自己要是被妻主發現了本性可怎么辦,總不能一輩子都在最親近的人面前裝樣子。
所以他后來就放棄了要改了,當時他就想,隨緣好了。
“不過妻主喜歡我這樣的,我就不用改啦!”寧錦安想到這又歡喜的笑開。
寧錦安本就是明媚的長相,這么一笑感覺屋子里都亮堂了不少,惹得宋潯忍不住去捏他的臉。
趙伊忽然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多余。
用過膳,宋潯趕寧錦安去休息,才單獨和趙伊談正事。
趙伊卻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沒出來:“我是不懂了,你說像你這樣的,你這樣的性子,怎么就喜歡榮王君那樣的呢?”
說完她才覺得這話有點冒犯,想找補,見宋潯沒生氣的意思,又作罷了。
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和宋潯認識了很久一樣,連說話間也少了很多忌諱。
“我怎么了?”宋潯飲了一口茶,淡淡的問。
“你?你就是...”趙伊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表達,她腦子里蹦出了很多詞,可都不能說。
比如心機深沉,比如大逆不道,比如....
她甩了甩頭,果斷換了一個詞:“有勇有謀。”
宋潯看了她一眼,沒戳穿她。
趙伊扯出一抹笑。
“阿錦么...他就是個小神仙。”宋潯想起整日在自己府里窩著的小夫郎,心情舒展開。
“小神仙?”趙伊覺得這個形容有意思。
“逍遙自在,快快樂樂,可不就是小神仙嗎?”她低頭笑了一下:“他心思簡單,喜歡的人就湊過去捧給人家一片真心,不喜歡的人就躲的遠遠的。高興的事能高興好幾天,不高興的事不到半天就能忘個干凈。”
“什么利益、權力,在他那里統統講不通,你若真和他分析,他最后只會問你...你有沒有危險。”
宋潯抬頭看了趙伊一眼:“不擔心會不會牽累到他,不關心后半生的榮華富貴,只問你會不會有危險。”
“我活了那么多年,也只遇見這一個。”
不像那些在她面前賣乖的公子,阿錦是真的不關心。
有時候宋潯覺得他傻的可愛,有時候又覺得他一點也不傻,反而活的很通透。
上一世她剛嫁過來時,就像一只小獸一樣觀察她,小心翼翼去試探她的底線,見她對他有幾分寵愛,就愈加得寸進尺。
那時她扶持六皇女,整日與太女斗來斗去,有時也精疲力盡。
有一次她抱著寧錦安問他:“阿錦,如果最終我敗了,那我們就什么都沒有了....左相不會放過我們,即便最后因為宋家祖上的功勛保全我們一命,現在這些榮華富貴,也再也不會有了。”
那時他在她懷里打了個哈欠:“有妻主就行了。”
等他迷迷糊糊要睡著時,他又嘟囔:“妻主你別怕,危險也沒關系,反正你去哪都有阿錦陪著你。”
那種全身心的依賴與信任,把自己的全部都交到她手里。讓她忍不住想細細呵護他,想讓他一輩子這樣富貴平安下去。
趙伊沉默了一下,有點理解了宋潯。
宋家的嫡女么,一生下來就被給予了厚望,教育上自然也格外嚴厲,年紀很小時就接觸了殘酷的權力爭奪和人心的險惡,忽然碰見那么一個心思單純的,的確很難不愛上。
“確實難得。”
她感慨了一下,又問:“你把六皇女帶走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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