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并不用上早朝。
前些日子,小皇帝埋怨早朝,起不來又睡不好。
無奈下,慕子阡和內閣閣臣便審議,改為五日一早朝,若有大事議政提前報備早朝。
慕子阡送小皇帝回了宮后,也沒去內閣坐鎮。
如今他是帝師又接任了內閣首輔,就算不現身內閣掌政,誰管得了他呢。
馬車內,慕子阡合上眸子假寐。
明明楚衍已經回了宮,怎么這馬車內還是縈繞著屬于那人身上的沉香味。
昨夜楚衍為他上完藥后便躺在床榻上睡了過去,而他在梳妝臺前靜坐許久,等背后的藥膏干透,他才重新披起了衣袍。
在床榻邊站了許久,看著楚衍在床上睡覺的姿勢換了一個又一個。
翻來覆去的,果然還是那般不安分。
他便找了兩張絹絲的巾帕,將楚衍的手腳綁了起來,再點穴道讓楚衍睡得更深。
他看著被捆起手腳,睡容沉靜安穩的楚衍,眼中激越起幾分興致。
隨后,他在臥房外站了一夜。
他從未想過,獨行在仇恨深淵的他,會有這么一天,因為一個人而駐足。
而這被仇恨支撐起來的信念,仿佛在漸漸的瓦解。
他的生活不再那樣的了無生趣,那被仇恨填滿的空白已經被打開了一道裂縫。
那道光透了進來,堅不可摧的防線在那道灼烈的光下,竟然那么不堪一擊。
腦海中又浮起與方凡的對話。
時常出現在腦海,占據心神,這叫喜歡。
以為自己最不會沾染的便是情這一字,原是沒能碰到你。
十余年,他活在枯燥乏味的京師下,活在勾心斗角的官場下,活在把生命置之度外的仇恨下,不曾想過會有一人在乎他,疼惜他,解開束縛他內心的枷鎖。
也會有人,帶著滿心期許,奔他而來。
喜歡一個人會做什么?方凡說,與他牽手,與他擁抱,與他親吻。
他從前,是最討厭與人觸碰,一切的觸碰都讓他倍感惡心。
腦海中不斷浮現起那年的畫面,他永遠忘不了母親望向他的眼神。
他永遠忘不了那幾個丑陋罪惡的畜生,侮辱他的母親。
執意撐開他的雙眼,讓他看著這一幕,永生難忘的一幕。
酸意泛上喉嚨,他不禁身子微顫,手握成拳攥得很緊很緊。
牽手,他想起楚衍勾著他的手指,晃著撒嬌的模樣。
擁抱,他想起楚衍撲進他的懷中,淚眼婆娑的委屈模樣。
嗯,他并不排斥。
慕子阡幽幽睜開眼,抬手拿起身前桌案上擺著的茶盞,喝了一口后,他將茶盞輕輕置在桌案。
握著茶盞的手指,左右轉動摩挲著外壁。
馬車在前行,慕子阡盯著茶盞里的茶,在內壁微微晃動著。
“主上,近一個月,陛下來府上來的勤了些。”
“嗯。”慕子阡換了個坐姿。
方凡:“咱們知道那是陛下,可外頭不少百姓沒見過陛下本人,只知道總有一個長相俊美的少年出入府內....”
慕子阡沒回應。
方凡繼續說:“京師都在傳您不喜女子,喜好男子,還在府里豢養面首呢。”
面首?慕子阡勾唇:“還有么?”
方凡:主上您這是默認了???主上您都不否認一下的嗎!!
“還有...他們說您只喜歡長得俊美的小雛,床笫上定是個手段狠辣的主。”
“主上這些腌臜話傳出去可辱了您的名聲,需不需要屬下去....”
說罷,他竟然聽到從里頭傳出了笑意。
“不必,隨他們傳便是。”
慕子阡:“再者..這般傳言難道不是在夸我么?”
方凡:????
在方凡愣神的時候,里頭的聲音又響起:
“回府后,去喊琳瑯來。”
駕著馬車的方凡,聽到慕子阡的話后,眼神有些微妙。
主上怎么要把琳瑯喊來了?難不成主上真的要養面首???
-
楚衍回到宮,直接去了御書房。
去御書房的路上,幾個宮女太監在打掃長廊上的落葉。
“哎,你們聽說了沒?坊間都在傳慕太傅在府里養面首呢!”
“啊,慕太傅如此俊俏的郎君竟然不喜女色,好男色啊?”
另一側的太監聽到她們的討論,立刻拿著掃帚插話。
“是啊,我出去替內務府采辦的時候便聽說了這個事兒,慕太傅不僅豢養面首,還只要長得好看的,年紀尚小的雛兒呢。”
“真的?太傅看起來不像是那樣的人啊?”宮女好奇問。
“知人知面不知心吶,誰還沒有個喜好了,好多官家子弟還天天出入清楓館找小倌兒呢。”
“況且,慕太傅那檔子事,可是好幾次都看到有個膚白清雋的少年出入府里呢。”
楚衍聽到他們的對話,擰了擰眉。
豢養面首?喜好男子?喜歡長得好看的,年紀尚小的?
好幾次看到有個膚白清雋的少年出入太傅府?
這..說的不會是他吧?
咳,他竟然還被當成是太傅的男寵了...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還有點羞恥....
而跟在他一旁的小塵子已經走上前教訓道:“大膽,圣駕來臨,還不知死活的擋在前頭?”
三個宮女,兩個太監聞言猛然轉身,見到了塵公公和他身邊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皇帝。
“奴婢/奴才該死,不知是陛下大駕,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五個人全部跪下,一下一下磕著頭。
小塵子哼了一聲:“不僅礙著陛下過道,還在私下里談論太傅大人,幾條命都不夠你們死的!”
“陛下饒命啊,陛下饒命啊,奴婢/奴才知錯了!”
楚衍挑眉問:“你們適才所說,可是真的?”
其中一個宮女問:“回陛下,奴婢都是從宮外聽來的,宮外傳言大都不可信,太傅潔身自好怎會是那般人,陛下,奴婢知錯了...求陛下饒命!”
楚衍:“朕不曾說要了你們的命,起身吧。”
-
太傅府。
慕子阡側靠在羅漢床上,品茶看書。
方凡走進來回稟:“主上,琳瑯來了。”
慕子阡:“嗯。”
方凡說完便退了出去,同時外頭的人便走了進來,身上穿著艷麗的衣袍,烏黑的發半綰著,走起路來倒是婀娜多姿。
琳瑯嗓音柔起:“太傅大人喚了奴家來,怎么只盯著書看,又不看奴家。”
慕子阡:“...正經些。”
琳瑯清了清嗓子,甚覺無趣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你從前可不曾喊我來府上,今日怎么轉了性子?”
慕子阡放下書,“有些事問你。”
“嘖?奴家這般有幸,要大人親自來問?”琳瑯抿了抿唇:“何事?要殺誰?”
“想要將美好的東西永遠留在身邊。”
“啊???”琳瑯一愣,“您可就別和我打啞謎了!”
“該如何讓他只屬于我?”
“不是,等等,您是說...您有喜歡的人了?”
“這?您莫不是問錯人了吧?”琳瑯抬眼說,“難道...坊間傳聞竟是真的?主上您真是喜好男色?莫不是早就對奴家心有不軌吧?”
琳瑯,是京師最大一家清楓館的老板。
琳瑯是男子,也是慕子阡的下屬之一,專門掌管著京師的情報。
表面上他只是清楓館的老板,實則京師所有風塵地背后之人都是琳瑯。
慕子阡只看著他并未言語。
琳瑯吞了吞口水:“主上,奴家只是同你開個玩笑!不過您非要這般問的話,我倒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您了......”
“主上,您與他進行到哪一步了?十指相扣?”
慕子阡搖頭。
“那...摟抱?”
慕子阡搖頭。
“那...說些情話?”
慕子阡搖頭。
琳瑯咳了一聲:“主上...您...您該不會還是個..”chu
嘴型都已經做出來了,看到慕子阡的眼神,他又頓住了,沒再繼續說下去。
慕子阡沒太介意,又問:“你平時與那些小倌怎么相處?”
“這..這...這還能如何相處?”琳瑯撓了撓頭,“自然是...各取所需,行風月之事啊。”
他見慕子阡淡淡擰了擰眉,眼中掃來的視線是一抹探尋。
“咳,主上就是..畫本子上畫的那種!”
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畫本子?慕子阡哦了一聲,語氣淡漠:“你退下吧。”
琳瑯:“......?”合著喊我來,屁事兒沒有?
琳瑯走后,方凡走了進來,為慕子阡換一壺剛沏好的茶水。
慕子阡:“上回那些畫本子呢?”
方凡:...這又是哪回的話本子?不會是上次主上讓處理掉的那些吧?
“上..上回?是送去紫宸殿的那些嗎?”
慕子阡點頭。
方凡:“您..您不是說把..把...”
慕子阡:“嗯?”
“沒有,屬下這就去取來!”
還好,他當時嫌麻煩不知道怎么處理,隨便閑置在一處地方了。
再一次慶幸,沒丟掉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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