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692 把他廢了(二更)
    郭巖川皺眉:“怎么,你回來是告狀的?”

    “我知道外祖父不在家,不然我不會來,”沈冽往身后靠去,姿態慵懶輕閑,“自投羅網一說,為時尚早,我今日回來是做個徹底了斷,以免日后世人總將我與郭府牽系一起。你們聽著不快,我亦覺得難受。”

    郭鴻博冷笑:“不愧是姓沈!”

    沈冽沒有表情,黑眸安靜看著他。

    郭鴻博讀不出這是什么眼神,但他覺得害怕。

    以前便不喜歡沈冽,但至少有一種可以“掌握”住的感覺。

    現在的沈冽,陌生且……殘忍。

    不知這個形容,對不對。

    “你要如何了斷?”郭巖川問。

    翟金生上前,自懷中取出一封文書:“郭三爺。”

    郭巖川對翟金生十分熟識。

    翟金生沉默寡言,但辦事利索,是最得力的暗衛之一。

    當初正是郭巖川親自選出他作為前去游湖縣的暗衛。

    “三老爺”變成了“郭三爺”,郭巖川心底冷笑,接來這封文書。

    紙上內容極長,行文工整,字句簡練,一件件統計這些年沈冽為郭府所辦之事。

    精準詳細至年份日期,有些甚至標注了時辰。

    郭巖川越看越呆,這什么都給記上了……

    那些外出辦事,送人,救人,送貨,搶貨的便罷了。

    竟還有郭鴻博的小兒子在明知他不爽的情況下,強行摸了他的佩劍這種小事。

    郭七爺郭舞墨的女兒鐘愛的一盆蘭花死了,恰好正平苑也有,趁沈冽不在郭府時,喊人給抱走了。

    沈冽訂制的蓋州墨,被郭十二郎攔截了一大半。

    沈冽所穿衣衫風度翩翩,惹了郭裕眼饞,也令人做了一件,幾乎撞衫。

    ……

    “有這事嗎?”郭巖川問郭義文。

    郭義文火氣正旺,垂頭瞄了眼,收走目光時眉梢揚起,又垂下頭細看。

    “……我不知道。”郭義文道。

    “你這心胸,”郭鴻博都氣笑了,“好你個云梁沈氏!真真是狹窄狹隘!”

    “是杜軒寫得,”郭巖川淡淡道,“仇也是杜軒記得。”

    “有差別嗎?”郭鴻博反問。

    郭義文抬手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氣:“沈冽,三郎和六郎,你將他們如何了?”

    “郭三爺,”翟金生說道,“信上內容看了個大概,該有所了解了吧?”

    “你想說什么?”郭巖川說道。

    “無論是恩是怨,兩清了,”戴豫說道,“從今之后,我們和郭家恩斷義絕。”

    “還沒。”沈冽出聲說道。

    戴豫朝他看去。

    “我的信,”沈冽看著郭巖川,“郭三爺,這幾年所有寄給我的書信,被你們拿去了哪?”

    郭巖川神色浮起心虛。

    沈冽雙眸一沉:“怎么?”

    別說寄來的書信,便是沈冽抽屜中的書信,都已經被拿得七七八八了,從外新寄來得,更不必說。

    早便拿他當敵人了,何來這些細節講究。

    安靜一陣,郭巖川說道:“沈冽,郭家已無你容身之處,寄來郭家的書信,便是郭家的。”

    戴豫沉下臉:“那些書信眼下在何處?”

    “三郎和六郎呢?”郭巖川寒聲道,“他們是否真出事了?”

      “你若將信交出,我們便給你消息。”翟金生說道。

    “不會有信,”郭巖川搖頭,“你們該擔心你們眼下處境。”

    “郭家世代書香,郭三爺為世家子,竊人書信之舉,不妥吧?”翟金生又道。

    “既已決裂,提此已無意義,你們必須立即說出三郎和六郎所在,不然郭家這道門,你們今日出不得了。”

    “如果出了呢?郭三爺豈不丟人?”戴豫怒道。

    “那便試試。”郭巖川沉聲說道,神情肅正威嚴。

    戴豫握緊拳頭,怒不可遏。

    三十多個新增暗衛這時從正平苑外趕來,在苑中候命。

    還會有更多人馬。

    雖然郭家的書衛置所在醉鹿益度縣郊外,離醉鹿府有十五里,但郭家僅在醉鹿府的人手,對付勢單力薄的沈冽,遠遠足夠。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寄來郭家的書信,便是郭家的,”沈冽淡淡說道,“郭三爺,自你口中說出此話,真令人刮目相看。”

    郭巖川負于身后的左手,在家常素袍下亦握作拳頭。

    沈冽過分俊美的面龐沒有太大神情,甚至語氣都沒帶上譏諷,但郭巖川覺得自己抬不起頭。

    “沈冽!”郭義文叫道,“我最后一次問你,三郎和六郎呢!”

    沈冽側首拾起高幾上的木盒。

    已經沒有什么可說的了。

    什么清算,什么恩怨,都已無意義。

    念子心切的郭義文忍無可忍,一步上前,就要去抓沈冽的衣領。

    喉間驟然一緊,站在沈冽身側的翟金生出手極快,瞬息掐住他的咽喉。

    與此同時,沈冽拿著木盒起身。

    郭義文發不出完整的話,只有支吾聲。

    郭巖川和郭鴻博怒目圓睜,斥罵沈冽,想上前攔,礙于戴豫,他們不敢。

    屋外的暗衛們迅速進來,但只能眼睜睜看著沈冽朝外走來。

    郭義文在他們手里,暗衛們不敢亂來。

    燈檠燈火將沈冽的影子拉得極長,他在門口時駐足,恰月色如雪,落了滿園霜白。

    垂頭看了看手中盒子,沈冽說道:“廢了吧。”

    云淡風輕的聲音,像是在說,有點困了。

    伴隨話音落下,翟金生單手迅速抽出匕首。

    一聲慘叫乍響。

    鮮艷血水自郭義文手中噴薄。

    五根手指頭飛落在地,一根飛出了院外。

    郭義文痛不欲生,滿臉眼淚,慘叫連連。

    近在咫尺的郭巖川和郭鴻博嚇傻了,后跌一步。

    但并沒有結束。

    在一片驚呼聲中,匕首刺入了郭義文的左眼。

    更慘烈的叫聲響起,幾乎要震碎人雙耳。

    “住手!!!”郭巖川跺腳,聲音尖銳。

    郭鴻博面色慘白,發不出半個字。

    直面殘虐,是需要勇氣的。

    鮮血噴然的一幕,最是觸目驚心,可以直接擊碎人心智。

    不少人將目光移向沈冽。

    年輕男子站在那邊,沉默冷峻,身形清瘦高大,風華無雙。

    “沈冽……”郭巖川喑啞叫道,恨不能將他生吞活剝。

    “父慈子孝,”沈冽淡聲道,“郭義文,這是你兒子們送你的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