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691 沈冽來了(一更)
    沈冽來了。

    郭府上下聽聞此消息全亂了。

    最先亂的是四房,但更多目光所投之處,是二房。

    正同郭兆海數落探州藺氏的郭巖川,驚得瞪大雙目:“誰來了?”

    “是表少爺,”侍衛垂著頭,“四爺接了拜帖,表少爺已進府了。”

    “郭義文放沈冽進來了?!”

    “是。”

    郭巖川咽了口唾沫,轉頭看向郭兆海。

    郭兆海神情無波,整個書房里,他是唯一平靜的那人。

    “二哥。”郭巖川低聲說道。

    “既然來收拾東西的,那便收拾了走吧。”郭兆海說道。

    “四爺已差人去書衛置所調遣人手了。”侍衛說道。

    “這樣啊,”郭兆海淡聲道,“是要對沈冽動手?”

    “這不是必然的嗎?”郭巖川說道。

    郭兆海看他一眼,點點頭:“嗯。”

    心里算了下書衛置所和郭府的距離,一來一去,待沈冽收拾完東西走人,都未必能趕得過來。

    郭兆海垂頭,繼續看手里的東西。

    是他才在案牘中尋到的,同探州藺氏有關的幾封書信。

    “二哥?”郭巖川說道。

    郭兆海沒說話,半響,才淡淡道:“都說了,已恩斷義絕,那便隨他去,不用管他。”

    “但,是敵非友,”郭巖川沉聲道,“我們不想再管,當此人已死,他卻未必會放過我們。”

    郭兆海擺擺手:“那你去吧,最好殺了他。”

    “二哥!”郭巖川不悅,聲音微微提高。

    郭兆海抬手翻了一頁,不想再理。

    郭巖川想了想,起身說道:“我去看看。”

    幾個隨從跟著他一并走了。

    郭義文也去了,還有五房的郭鴻博。

    正平苑很安靜。

    縱進較深的苑宅,正堂的幾扇大門大敞,大堂內亮著三座燈檠,光線柔緩明亮。

    其實沒有多少東西可以整理。

    早在郭家決意與沈冽決裂之日開始,正平苑與“抄家”無異。

    不是某一日忽然沖進來“抄”的,而是時不時有人過來搜搜翻翻,順手帶著些東西離開。

    有的是博古架上的金銀玉器,有的是墻上名家的字詞書畫,更多的,還是沈冽和友人的書信,被帶走后,找人一并“研究”。

    戴豫拉開書房幾個抽屜時,厚厚一沓書信,不剩幾封。

    雖說本就無關緊要,所以大大方方放在這里,沒有上鎖,可這樣被人不告而拿,終歸是氣。

    翟金生收拾了墻上僅剩的幾幅字畫。

    沈冽看了眼,搖頭說不必帶走。

    包括衣柜里的冬衣夏裳,皆沒有帶走的必要。

    唯一有帶走價值的,是沈冽自書案貼墻的暗格中,拿出的一個紅木匣子。

    漆色光亮,匣子外雕紋精細雅致,盒子里所放的,一是郭晗月的遺物,一只價值連城的極品帝王綠翡翠手鐲。

    二是一枚深藍色金剛石,約半掌大小。

    極少見到這樣的金剛石,剔透明亮,顏彩純粹,沒有半分瑕疵。若得正午艷陽高照,明亮天光能將它變作艷彩絢爛的絕美粉色。

    當世或僅此一顆,無雙之石。

   &n nbsp; “少爺,”戴豫走來說道,“郭義文來了。”

    沈冽點頭,將木匣合上。

    書房在東跨院,與正堂所銜庭院,是清雅靈動的園林布置,寬敞曠蕩,亦是沈冽年少習武之處。

    郭義文所帶人手,站在正堂外的空地上。

    地上鋪著大方澄磚,郭義文負手而立,神色冰冷。

    他不打算進去。

    戴豫穿過天井,從側門入正堂,繞過水榭丹青座屏,自正堂出來。

    郭義文略感意外,便見戴豫也是雙手負后,站在臺階上說道:“郭四爺,我家少爺愿意見你,書房請。”

    郭義文眉心一皺:“怎么,沈冽不出來?”

    “郭四爺,”戴豫咧嘴一笑,“求見和邀請,是有區別的。”

    一旁管事臉色變青,上前說道:“戴豫!你是否弄錯了,正平苑姓郭。”

    “正平苑是老太爺給我家少爺的,怎么,老太爺還健在,郭四爺就開始謀他家財了?”

    眾人面色都變了。

    郭義文怒目看著戴豫。

    知道沈冽這次回來絕對不簡單,但未想,是平日看上去憨厚老實的戴豫先站出來張牙舞爪。

    戴豫手一擺:“郭四爺,請。”

    “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郭家地盤上目中無人?”郭義文冷冷道,“叫沈冽滾出來,收拾完東西后立即滾出郭府。”

    “正平苑是我家少爺的,要滾也是你滾。”

    “戴豫!”余強上前,“讓沈冽出來,否則我們不客氣了!”

    “出來肯定是會出來的,我家少爺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會出來,但你要說不客氣,我想想啊,”戴豫在自己的下巴上撓了下,“郭家兩個郎君,還有那個裴先生……哎,也不知是誰該對誰不客氣呢。”

    “你說什么!”郭義文上前一步,“你們撞見三郎和六郎了?”

    “那個血呼啦的,”戴豫搖頭,“慘啊!”

    “戴豫!!”郭義文喉嚨都啞了,“三郎和六郎呢!!”

    郭巖川和郭鴻博正在路上,聽到郭義文這聲撕破喉嚨的叫聲,當即加快腳步。

    同時,沈冽高大的身影終于從水榭丹青座屏后走出。

    橙亮明光里,沈冽將手中木匣放在高茶幾上,在一旁坐下。

    郭義文端不住架子了,快步邁上臺階,從戴豫身旁經過。

    “沈冽!”郭義文咆哮,“三郎和六郎呢!”

    沈冽看了看他,俊秀眉目轉向外面。

    郭巖川和郭鴻博前后走來。

    “郭二爺呢?”沈冽開口道。

    這個稱呼自他口中出來,讓郭巖川和郭鴻博覺得陌生。

    郭巖川看了郭義文一眼,肅容道:“你把三郎和六郎怎么了?”

    戴豫進來說道:“若他們將我家少爺怎么了,郭三爺應該不會這么焦急,而是放鞭炮慶賀吧。”

    “你別岔開話題!”郭義文怒吼。

    郭巖川伸手,淡淡攔著他,對沈冽說道:“的確如此,若是你出事,我郭府必張燈結彩,禮花齊鳴。你不是笨蛋,今日為何還自投羅網?”

    說完,他的目光看向高幾上的紅木匣子一眼。

    不知里面是什么貴重之物。

    張燈結彩,禮花齊鳴。

    戴豫聽笑了。

    沈冽仍是無波,說道:“外祖父若知道你們對我趕盡殺絕,不知作何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