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之前給海市大學校慶拍的第一批宣傳照片已經修好了圖，趁著學校收假，她往學校跑得勤了點，想要收第一批尾款。
下午周穎沒課，兩人相約去學校的咖啡店喝下午茶。
路上，溫黎接到霍遠琛的電話，問她：“又來學校了？”
溫黎“嗯”了聲，奇道：“你怎么知道？”
“喻景宸看見你了。”霍遠琛說，“你待會過來一趟，把你的飯盒拿走。”
他難得主動聯系一次，溫黎還以為有什么好事，原來是讓她跑腿。她撇撇嘴，嬌滴滴拒絕：“不要嘛，人家今天穿了高跟鞋，跑來跑去腳疼。”
“再不拿就臭了。”
溫黎才不管，反正臭了也熏不到她：“那你給我送過來，不遠，我就在你們學校的咖啡館呢。”
霍遠琛看了眼腕表。他待會有個會，順路經過咖啡館。
“那你等著。”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下午咖啡館里人不多，溫黎選了靠窗的位置，點單的過程中，不時往外面張望。
周穎笑她：“望夫石也沒你這么著急的。你這樣，看著不像是來假的。”
溫黎故作老成道：“小周同學你這是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么琢磨男人的心思。你得讓他覺得你緊張他，在乎他，這樣他滿意了，這戀愛談起來才輕松呢。管他真假呢，談戀愛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開心嗎？”
周穎捂著嘴笑：“你這話說的，好像你談過很多個似的。”
溫黎點點頭，張開兩只手，一本正經道：“也沒談過多少，就十幾個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后男人的聲音：“那我是你第幾個男人？”
溫黎回頭，絲毫沒有被撞破的尷尬：“在我心里，霍教授永遠是第一位。”
霍遠琛沒說話，表情明顯是不信的。
溫黎也問他：“那我呢？我在霍教授的女朋友里，算第幾位？”
霍遠琛把飯盒放在桌子上，隨口道：“也是第一位。”
溫黎很假地笑：“那我還怪榮幸的。”
“是挺榮幸的。”
霍遠琛朝周穎打了聲招呼，告辭離開，走之前，揉了揉溫黎的頭，把她精心打理的頭發全揉亂了。
“別忘了后天去復診。”
周穎問溫黎：“什么復診？你怎么了？”
溫黎不在意道：“沒事，一點小病。”
霍遠琛走到一半時，想起來他的領帶上次忘到溫黎家了，過幾天他有場學術報告要出席，主辦方有服裝要求，正好搭配那條領帶。便折返回去，想叫溫黎方便的時候拿過來給他。
走到咖啡店門口，隔著玻璃看見溫黎她們座位旁邊多了個人，身體側站著，看不見臉，正跟溫黎說著什么。
他沒放在心上，想著跟溫黎說完了領帶的事情就走，不妨礙她和別人聊天。
走進店里，里面倒是挺安靜，那人和溫黎都沒出聲，大概是話說完了。
霍遠琛過去拉了下溫黎胳膊。他本意是想和溫黎說話，不曾想溫黎被他一拽就站了起來，他體型比她高大，她站起來的時候很自然地往后傾了點身體。
“我有條……”
他剛一開口，溫黎對面的人忽然很激動地喊了一聲：“你不許走！”跟著一團陰影飛速朝他們籠罩過來。
等霍遠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時，胸口已經感到了一片濕意，跟著是火辣辣的疼。
是孟瑾年媽媽，手里還緊握著空了的玻璃杯。
“遠琛，怎么是你？你怎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要……潑她，對，我是要潑溫黎這個賤人，不是針對你。”
孟瑾年媽媽語無倫次地解釋。
她是來找溫黎麻煩的。溫黎害得孟瑾年進了拘留所，孟家股票受到波及，孟瑾年爸爸在家里發火，連帶著她也受了老大的氣。
她不甘心，決意要給溫黎點教訓。聽人說溫黎在咖啡館，就跟來了咖啡館。
剛才霍遠琛來拉溫黎，她一時沒看清楚來人是誰，只以為是溫黎找來的幫手，情急之下也沒想太多，順手端起眼前的玻璃杯就潑了過去。
潑的時候還在想，要是溫黎因此而毀容就好了，那以后孟瑾年就不會被溫黎迷得魂不守舍了。
萬萬沒想到，霍遠琛都護著溫黎，替她擋下這么滾燙的熱水。
霍遠琛緊緊皺著眉，一句話也沒說，臉色陰沉得厲害。
溫黎扶著他，滿臉焦急地問：“要不要緊？你疼不疼？”
問完了，又覺得自己問的都是些廢話，那么燙的水潑上去，能不疼嗎？
“水！服務員，涼水……不，水龍頭在哪里？”
又問霍遠琛：“你自己能走嗎？我扶你去用涼水沖沖。”
明顯是慌了，話說得毫無邏輯。
霍遠琛忍著疼，吩咐她：“讓店員拿冰桶過來。”
“好好好。”
溫黎是徹底慌了，他說怎么做，她全部照辦。
周穎稍微冷靜一點，建議溫黎：“燙傷面積挺大的，還是趕緊去醫院吧，你什么都不懂，別瞎弄。”
溫黎點頭如搗蒜：“好，我這就去開車。”
霍遠琛把車鑰匙遞給她：“開我的車。”
她的車在校外停著，一來一去要耽誤多少時間。
溫黎答應了，抓起車鑰匙往店外跑。
霍遠琛看見她跑了一段路后，把高跟鞋脫下來，光著腳繼續跑。
為了營造氛圍，咖啡店外面的路上鋪了不少小石子。她赤腳踩在石子上，渾然不在意。
咖啡店的店員都是勤工儉學的學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一個個都嚇傻了。好半天，才有人怯生生地過來解釋。
“是那位女士說想喝熱水，我們才送了熱水過去的，霍教授，我們不是故意的。”
霍遠琛這會兒胸口火燒一樣的疼，他依然從學生們笑了笑，語氣溫柔地安慰他們：“不關你們的事，別怕，我沒事。”
還問學生們：“她們剛才一共消費了多少錢？我來付，別讓你們對不上賬。”
學生們不肯要，他堅持，付的錢只多不少。
不一會兒，溫黎把車開過來了。她送霍遠琛去醫院。
等醫生把衣服剪開，她看到他胸口猙獰的水泡，有些已經破了，露出紅色的血肉，有些上面還粘連著衣服碎片。
溫黎再也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