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紅樓御貓 > 第九十八章 萬象更新,見龍在田!
  寧榮兩府何以在開國四王八公十二侯中獨占鰲頭?

  第一代寧榮二公乃是太祖高皇帝最為倚重的大將,開國諸功臣中,功勞并列第一,卻不以己功為傲,推拒王爵之位,主動奏請降等受封。

  太祖高皇帝深感寧榮二公之忠貞,敕命工部以王府規制建造寧國府與榮國府,并御筆親書,制匾額懸門檐處。

  “敕造榮國府”的匾額此時就懸掛在榮國府的大門門檐上,正如戴權所說,太祖爺欽賜的府邸,御筆親書的匾額,誰為主誰為副,是一介婦人能做主的嗎?

  “太夫人,圣人他老人家知道您偏疼幼子,可您這做的太過了。禮部的人隔三差五就會上一份彈劾的奏章,圣人看在先榮國的面子上沒有明旨下發,讓老奴來跟您說一聲。如今圣人賜爵,總不能讓敕命榮恩伯還住在馬棚邊上吧?”

  戴權所轉述的圣人口諭到底是保全了賈母的顏面,這圣諭所示不管賈母心中樂意不樂意,她都得受著。

  老太太拜服領旨,僵硬的說道:“臣婦謹遵圣諭!”

  唉!

  戴權人精似的人物,哪里看不出賈母的不情不愿。

  “榮恩伯是圣人他人家看著長大的,以子侄待之。先榮國走后,圣人便是榮恩伯的親親長輩。他老人家可以打罵,別人不行,太夫人雖為榮恩伯親母,可也不能太過了。”

  想起曾與賈代善的交情,戴權小聲提醒了一句:“您的福氣源自于先榮國、承之于榮恩伯,卻不會是您的幼子,更不會是那位含玉而生的寶二爺。老奴言盡于此,太夫人好好想一想吧。”

  說罷,不等賈母回應,戴權又招手將跟隨而來的兩名女官叫了過來,給眾人介紹道:“這兩位女官是太后娘娘賜予揚州巡鹽御史林大人之女的,用以林氏女今后的教養之責,兩位典史皆出自尚儀局,太夫人不必擔心她們的資歷。”

  “奴婢張彩娥(羅情怡)給太夫人請安、給伯爺請安!”

  這兩位尚儀局的典史年歲都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二十六七歲,一舉一動皆是一絲不茍,可見宮中規矩之正,壓得四周榮國府的丫鬟仆人連重一點的喘氣聲都沒有。

  賈母直感臉上火辣辣的疼,老圣人這是明里暗里的打她的臉,這是在說自己對黛玉的教養有問題?

  陷入了恐懼與憤怒的賈母忘記了叫張、羅兩位典史起身,還是賈赦輕咳一聲:“兩位典史不必多禮,太后娘娘隆恩,臣感激不盡。璉兒媳婦,你帶兩位典史去內院暫歇……”

  ……

  紛紛擾擾已經時至戌時二刻,封爵大喜之下,整個榮國府卻呈現了兩種決然不同的態度。

  大房自是喜不自勝,二房卻是凄凄慘慘。

  賈母自戴權走后,連兩名女官都沒問上一問,躲在榮禧堂中呆呆坐在寶玉旁邊,飯也不吃,話也不說,始終獨自沉默著。

  鴛鴦先去了賈政那邊講了老太太的情況,不料二房院里正烽煙大作,賈政叫來了賈環,詢問過后大發雷霆,與王夫人產生了巨大的沖突。

  至于老太太,賈政這會已經是萬念俱灰,哪里還顧得上老太太吃沒吃飯。

  反而是賈赦,聞得榮禧堂的情況后,先是起身打算去看一看,剛剛走出房門又停了下來。

  “唉,鴛鴦,你去找璉兒媳婦,讓她帶二丫頭她們去榮禧堂陪老太太用飯。再跟老太太說一聲,我就不去惹她不快了,明日定有姻親女眷前來賀喜,為了榮國府的顏面,請老太太保重身體,總不能在姻親面前丟了咱家的臉吧。”

  知子莫若母,反過來也一樣。

  賈赦對老太太的了解之深刻,讓鴛鴦拜服。

  賈母最重什么?除了寶玉之外,便是榮國府的顏面,當然也是她自己的顏面。

  打腫臉充胖子都要維持榮國府的勛貴體面,明日那么多姻親故舊女眷要來,她怎么會在榮耀之時,讓人笑話。

  哪怕這份榮耀不是她偏疼的幼子帶來的!

  王熙鳳領了公爹之命帶著迎春、探春與惜春去了榮禧堂,黛玉卻沒有過去。

  在匆匆見了張、羅兩位典史后,她正按照早前制定的教學計劃,逼著賈琮在燭火下學習儒家典籍。

  撲騰……

  賈琮是真的累著了,抄寫了好幾頁的《論語》后,趁著黛玉用功備課時趴在桌上睡著了。

  來書籍掉在地上都沒將他吵醒,墨汁沾在臉上都沒有半點反應。

  黛玉看著趴在書桌上呼呼大睡的賈琮,是又心疼又感動。琮哥兒今日累成了這樣,卻還忍著疲乏坐在書桌前,還不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悲傷?

  唉!

  黛玉將手掌放在賈琮的小胖臉上,輕輕撫摸著。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動的親近未來的相公,心中百感交集。

  “若沒有你,我的未來會如何?”

  黛玉感覺自己心中的悲傷去了幾分,嘴角微微翹起,長長的睫毛上殘留的淚珠泛起微光。

  “你今日可說了,你要護著我的,那我今后就不再忍著了!”

  ……

  劉恒是一位勤勉的君主,雖說留在他案頭的折子大多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在劉恒的眼中,再小的政事也關乎著大夏百姓,不可輕忽。

  夏守忠送來羹湯,看著劉恒一飲而盡,又投入了案牘之中。這位忠心的內侍不免心疼,勸說道:“皇爺,夜已經深了,剩下的折子明日再批不遲。”

  劉恒頭都沒抬,一邊批閱一邊說道:“今日事今日畢,早批完一份折子,也好讓底下的人盡快去安排實施。”

  “對了,賈赦晉伯爵,京中的反應如何?”

  許是埋首案牘久了,劉恒感覺有些疲累。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轉移了話題聊起了今日太上皇敕封賈赦之事。

  夏守忠小心翼翼的說道:“說來也巧,圣人今日下了兩道圣諭,一份是晉王子騰為九省統制、領兵部尚書銜,另一份是敕封賈赦為榮恩伯。京中各家的目光卻只盯著王子騰,對于賈赦封伯之事興致缺缺。”

  劉恒呵呵一笑,略帶嘲諷的說道:“那是因為王子騰的身上還有一個官職——京營節度使!他們是在想,王子騰本就是武將之首,如今又兼領兵部尚書,父皇是不是打算讓王子騰入閣。”

  “皇爺覺得圣人他老人家這么做是什么意思?”

  “父皇的心思,朕可不敢猜。不過大夏不是前朝,可沒有什么非翰林不入閣的制度,王子騰入閣之事,咱們也得防備著點。”

  其實劉恒心里也煩躁的厲害,這幾年太上皇越來越能折騰,換著法兒調教自己兄弟幾個,有時候他都想將龍袍一撕扔到皇極殿前,高喊一聲這皇位不要也罷……

  唉,父皇啊,我是您的親兒子啊,還不如賈恩侯這個外人得您圣心。

  “啟稟皇爺,戴權戴公公在外求見!”

  殿外守門的小太監突然的稟報讓皇帝一驚,隨即恢復了威嚴,示意夏守忠召見。

  等戴權進來后,只見戴權捧著一件劉恒朝思暮想的東西。

  “老奴給皇爺請安……”

  戴權剛剛拜下,劉恒就迫不及待的出聲問道:“戴大伴這是……”

  見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手中捧著的東西上,戴權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東西高高舉起,高聲說道:“圣人讓老奴給皇爺送來傳國玉璽,圣人說,今后無軍國大事,朝中其他政事皆由皇爺做主。不過……”

  劉恒只覺得整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他將顫抖不止的雙手藏在衣袖內,強忍沖動,靜待戴權說完。

  “不過圣人擔心皇爺理政稚嫩,囑咐老奴跟皇爺說,每十日皇爺須去龍首宮覲見,以匯稟近日朝廷諸事。另外,三品以上文武敕封貶謫,須經他老人家同意。”

  戴權微笑著傳達完太上皇的旨意,再次往高舉了舉裝著傳國玉璽的寶匣,高呼道:“請皇爺接玉璽!”

  天吶!這是在做夢嗎?

  劉恒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猛然起身感覺腦中一陣恍惚,差點軟倒在地。

  好在夏守忠一直關注著自家主子,連忙上前扶住:“皇爺,您當心……”

  “朕不用扶!”

  劉恒突然豪氣沖天,大步走到戴權跟前,躬身大拜:“兒臣謝父皇恩典!”

  他雙手接過寶匣,頓生的豪氣在瞬間消失不見,反而心生無比沉重之感,一時間有些心慌,頗有手足無措之感。

  理政?從何處開始?如何處理那些軍國大事?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使得百姓遭殃,社稷傾頹?

  迷茫中的劉恒下意識的說出了一句話:“朕可以嗎?”

  “皇爺可以的!”

  夏守忠無法理解劉恒此時的狀態,跟了太上皇一輩子的戴權卻是一清二楚。

  他鄭重朝著劉恒拜下:“皇爺是圣人親自挑選的大夏皇帝,自然可穩國基、定江山、撫萬民。皇爺有圣人在后面扶著,教著,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咔嚓!

  戴權的話猶如一道驚雷,驚醒了陷入迷茫的劉恒。

  他從欣喜與迷茫醒悟過來,連忙向龍首宮方向再拜,隨后跟戴權說道:“戴大伴說的對,朕比之父皇,還是稚嫩無比。今后自當多多前往龍首宮,聆聽父皇教誨。還請戴大伴替朕上稟父皇,朕明日一早便去龍首宮請安……”

  ……

  京城一日瞬變,王子騰領了太上皇的圣諭,以九省統制的身份出京巡視九邊。

  馬棚將軍賈赦,晉封超品榮恩伯,風頭一時無兩。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最讓京中各家大驚失色的是,今日大朝會,戴權親上殿傳達了太上皇的兩道圣諭。

  第一件事,自今日起,皇帝親政視事。

  第二件事,敕封榮恩伯賈赦為中軍左都督,總領京營十二衛中的武德衛、龍驤衛、豹韜衛以及飛熊衛四衛大軍。

  至此,京中局勢大變,皇帝大權在握,賈赦成功崛起,成為京中武將中兵權僅次于王子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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