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曜的心理診所出來以后，林展然接到了莫十三的電話，這讓她感到很意外。
莫十三說，“展然妹妹，我和毛毛要離開孤樓了，在離開之前想和你見個面，或許以后我們就再也見不著面了。在這個世上除了毛毛以外，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如果能離開之前和你見一面，也算了我心里的一個遺憾。”
“好，那我們現在就過去。”林展然說道。
“沒想到，莫十三還是選擇了毛毛。”林展然掛完電話后對我說道，“其實不用想，也會知道莫十三的選擇，他的母親對他囚禁了太久，從小時候逼迫他學自己不想學的東西，限制他的自由，甚至操縱他的童年，毀掉了他的人生。毛毛的出現就像是他生命里面的一道光，給了他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
“莫十三之所以當時糾結，完全是因為他對母親的感情，其實當時讓他的猶豫已經暴露了他的選擇。”我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樣也好，十三哥哥終于可以解脫了。其實當初他考試的時候忽然崩潰，我們都以為他已經解脫了，誰知道他的母親竟然帶著他來到了孤樓，然后開啟了第二種囚禁。現在有毛毛這樣的女孩和他在一起，真心為他高興。”林展然說道，
“其實莫十三的母親也很可憐。”這時候葉梅說話了，“莫十三的母親把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是最后卻培養出了一個失敗的產品。好不容易走到現在這個情況，他卻和另外一個人離開，剩下他母親孤獨一人，想一想他的母親也是很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的母親應該為他自己的自私和錯誤的培養方式滿分莫十三前半生都毀在他的母親手里，難道說這一輩子都要毀在他母親的手里嗎？如果發現是一個錯誤就應該及時改正。難道是因為可憐或者其他原因繼續錯下去的話，那對于雙方都是一種傷害。”我說道。
“陸安說得沒錯，在這件事情上我并不同情他的母親，如果他的母親能夠像其他母親對孩子一樣，只是正常的培養或者愛，按照十三哥哥的能力，他絕對可以做出比現在更厲害的成就。可是他的母親太過自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對十三哥哥進行培養，結果導致了現在這種情況的出現。說到底這一切都是他的母親咎由自取，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也算是得到了自己的報應。”林展然說道。
“好了，不管怎么樣，還是要祝福毛毛和莫十三能夠好好在一起。其實對于毛毛，莫十三的出現對她也是一種救贖。
之前我跟毛毛曾經接觸過一段時間，我幫她做了一些事情，毛毛的內心其實也是不完整的。雖然她每天打扮得自己看起來漂漂亮亮的，但是都是為了迎合直播間里那些大哥，但是沒有人知道當她退出直播間，面對房間里面自己孤獨的影子的時候，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態？有一次她跟我說，那是一個瘋子的狀態。”
“在孤樓里面的人，都是瘋子？”葉梅說道。
“那這么說你也是瘋子，我也是瘋子，我們都是瘋子了。”林展然喊道。
“難道不是嗎？如果正常人的話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孤樓就像一個怪物集中站，所有人在里面都會變成怪物。”葉梅說道。
“其實不僅僅是孤樓，整個社會都有問題。請問，那個人沒有病，社會太浮躁，人們的壓力太大，表面光鮮，背地里卻是變態。這種事情屢屢發生，看起來溫文雅爾的男生背地里卻是駭人聽聞的殺手，看起來溫柔如水的女人，背后卻是一個酒店兼職的小姐。
可能不僅僅是孤樓，其實這個社會都是這樣。蕓蕓眾生，熙熙攘攘的人群，你能保證你見到的每一個人沒有自己恐怖的一面嗎？這是社會病并不僅僅是孤樓的病，也不是你我的病。”林展然說道。
我說，“現在社會太恐怖了，不敢想象每個人還會不會想起我們小時候大家在一塊玩什么？無論你叫什么名字，你長什么樣子，你是哪里人是男是女，小孩子很快就熟悉起來，成為最好的朋友，可以在一起開開心心，沒有任何目的地單純地玩。可是長大以后你能這樣嗎？你能隨便把心交給別人嗎？你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嗎？你知道他會不會出賣你？會不會利用你？甚至表面和你站在一起，聽你訴說你的內心疾苦，背后卻將轉述給別人。太多人都是看不得別人過得好，然后又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失敗。”
葉梅和林展然看著前方陷入了沉默中，我也沒有說話，我們站在前面站牌等車，風吹著我們的頭發，沉默成了此刻最好的表達。
不管怎么說，對于這樣的情況，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問題？是誰的問題呢？或許就像林展然說的一樣，這不僅僅是孤樓的問題，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問題。
你還記得童年時候，你最好的朋友嗎？
你還記得最初和你在一起的那個那雙眼睛嗎？
你記不記得第一開日記寫的是什么？
記不記得第一個秘密是什么？少年情愫綻放的時候，也是害羞的樣子，歲月無聲流過，你被人背叛的時候痛哭的樣子，你把一片真心交給別人，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背叛。最終你含著淚，咬著牙將痛苦咽下，然后你和我一樣變成了魔鬼。
有一天有一個人他用真心告訴你秘密，然后你輕輕地告訴他，我會幫你保密，放心，我會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是轉眼間你就把這個秘密告訴給別人，然后和大家一起開心。于是，弱者變成了弱者，被人欺負，繼而變成了一個強者，欺負另一個弱者，惡性循環，因此不止不休。
回到孤樓的時候，我們敲開了毛毛的房門，莫十三和他坐在一起，兩個人正在說話，看到我們進來了，毛毛和莫十三站了起來，他們那樣子看起來有點緊張，不過還是能看出來他們內心掩飾不住的高興。尤其是毛毛她看到我以后直接抱著我說，“陸安哥哥，謝謝你在這里對我做的一切，很感謝你，你是我在這個古樓里面認識的最好的哥哥。”
我有點尷尬，不過還是很感動地說“毛毛，你太客氣了，我只是做了一些我應該做的事情，我談不上你最好的哥哥，你最好的哥哥是你的榜一大哥，你這么走他會很難過的。不過我覺得你找到十三這樣的朋友，要比榜一哥哥好很多。”
“你說得沒錯。十三是我認識的最好的人，他那么單純，他的前半生就像一張涂滿了各種痛苦的白紙，我后半生我要幫他一一擦掉，讓他成為最幸福的男人。我相信我們可以的。”毛毛堅定地說道，然后拉住了莫十三的手。
莫十三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能看得出來他很高興，他的臉色已經不像當初那樣那么難看慘白，反而多了一絲紅潤。
“你這么走了，你母親同意嗎？”我問道。
說到莫十三的母親，他的眼神頓時黯了下去，然后他抬起頭緩緩地說道，“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是應該離開她，從小到大她一直管著我，讓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如果我做得不好就會打我。即使做好了她還要求我做得更高，我就像是一個機器一樣不停地在轉動，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能做成什么樣子，我只能不停地往前奔跑，可能只有死了那天才能停下來。我也從來沒想過有些我能離開的。
我曾經幻想過如果我自己可以生活的話，那應該是一個非常美好的畫面。沒想到老天對我還是很眷顧的，竟然讓我認識了毛毛，她給了我不一樣的世界觀。
其實關于我的母親，你們不要覺得她好像是一個弱者，我的母親很堅強，她這樣的女人甚至比一些男人還要厲害。你們知道我那些做好的假人模型嗎？我的母親通過自己的能力把那些假人模型賣了出去，要不然這么多年我們在這里的生活，和房東之間的費用從哪里來？”莫十三說道。
“不錯，你母親確實很厲害，這一點我們不否認。”林展然說道。
“那你的母親把那些假的模型都賣給了誰，你知道嗎？”我忽然想起了顧偉的話，他懷疑莫十三做的這些模型和顧偉現在查的案子假人模型的公司有所牽連。
“具體我不知道，一切都是我母親在操作，我只知道她每個周二的晚上會出去見合作方。對了，今天就是周二，她晚上應該會去見對方，如果你們想要知道的話，你可以跟過去看一看。我知道她去的地方是城市東邊的西郊醫院的后院，這也是我之前聽她打電話說的，但是具體在哪里我就不太清楚了。因為她不讓我問這些問題，也從來不回答我的疑問。”莫十三說道。
“好，不管怎么樣，還是要恭喜你，終于有了自己的生活，希望以后你們能夠好好的。”我對莫十三和毛毛說道。
“謝謝你。”莫十三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了，以后有機會再見吧。”毛毛看了看我，然后拎起了行李箱對我們說道。
“好，我送你們下去。”我們三人一起將毛毛和莫十三送到了樓下，然后走出了孤樓，看著毛毛和莫十三離開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對莫十三喊道，“莫十三，我有個問題還想問你，你能準確地回答我嗎？”
莫十三看了看我說，“行，你要問什么？”
我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問了一個問題，莫十三猶豫了下，然后低聲跟我說了下。莫十三離開了，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前面，徹底的離開了孤樓。
林展然看了看我說，“你問十三哥哥什么問題啊！”
我沒有說話，然后轉過身，走回了孤樓。
回到房間里，我把林展然和葉梅喊進房間，然后關上了門。
葉梅和林展然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你們不要緊張，我剛才問莫十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很關鍵，也可能關系到我們要調查的事情。”
“你問他什么問題了？”葉梅問道。
“我問他假人模型制作的時候有沒有用什么特別的材料？比如說真人模型？”我說道。
“真人模型你怎么會忽然問到這個問題？”林展然驚聲叫了起來。
“這個是因為之前顧偉跟我說過一件事，顧偉說他們在調查一個假人模型公司，通過假人模型進行違禁品運輸，甚至還在里面運輸一些死尸。之前我們看到地下室里面莫十三做的那些假人模型非常精美，甚至和真人一樣栩栩如生，你們可以想象什么樣的工藝能做的如此真實。我想了想會不會他用的是真人模型做出來的產品。
剛才莫十三告訴我，在他做的里面的確有兩個真人模型，而尸體是他的母親提供給他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尸體來源。”
“我的天，竟然是這樣。”葉眉驚訝的看著我。
“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在里面確實有兩個假人模型看起來跟真人一樣，當時我還想著莫十三哥哥的手藝是越來越厲害了，鬧了半天原來是他們用的是真人在做模型，這這也太恐怖了。”林展然睜大了眼睛。
“所以說我現在感覺莫十三母親和和她聯系的那個假人模型公司，可能和杜偉他們調查的假人模型公司背后的幕后黑手有關系。我覺得我們應該給顧偉打個電話。”我看著林展然和葉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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