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奮斗在蘇俄 > 789 都有立場
  列寧格勒的確是一個非常不同的地方,當年彼得大帝之所以力主將首都從莫斯科遷往列寧格勒,就是因為他主張當時的沙俄應該全面西化,應該選擇全面改革,從那時起,作為沙俄重要出海口的列寧格勒,就成為了一扇朝向西方的窗戶,它是當之無愧的沙俄第二首都。

  而在經過了衛國戰爭的大圍困之后,在廢墟中重新站立起來的列寧格勒,采用了一套與聯盟大部分地方都不太一致的經濟發展舉措,盡管這里是日丹諾夫同志的大本營、基本盤,但是,主抓意識形態工作的日丹諾夫同志,在列寧格勒卻奉行著相對開明的文化政策,因此,列寧格勒一直以來都是聯盟文化和藝術的中心。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就能看出這個地區與聯盟的不同:在全聯盟范圍內,只有列寧格勒是可以收看西方電視臺、收聽西方電臺的地區。

  再回頭看看與聯盟迅速交惡的南斯拉夫,去年的南斯拉夫代表團返回貝爾格萊德之后,以密洛凡·德熱拉斯為首的一干南斯拉夫高層領導人,鐵托的支持下,制訂了以自治經濟為主導的社會主義經濟改革,其改革的主旨概括起來,就是把集中于中央的權力下放到地方,把工廠交給工人管理,改革收入分配制度。擴大企業財權,注意發揮市場機制作用等等等等。

  相對比而言,南斯拉夫人搞的經濟改革,實際上就是照搬的列寧格勒那一套,也就是沃茲涅先斯基所奉行的那一套,因而,莫斯科認為南斯拉夫人背叛了社會主義,是馬克思主義的叛徒,而反過來,列寧格勒其實也是在搞同樣的那一套。

  還是那句話,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在維克托重生之前的那個世界里,當中國走上改革開放之路后,有很長一段時期,中國都備受類似越南、朝鮮這些社會主義國家的攻訐,這其中的理由其實是一樣的。

  說白了,如今的列寧格勒和維克托前世深圳河畔的那個小漁村沒什么區別,只是力主將小漁村發展成列寧格勒的那些人,在發展之路上獲得了成功,而在聯盟內,試圖走列寧格勒之路的那些人,即將被雨打風吹去了。

  所以,列寧格勒案件的真相是什么?簡要的概括一下,就是衛國戰爭之后,從列寧格勒返回莫斯科的日丹諾夫同志意氣風發,他主導了列寧格勒大圍困的勝利,創造了一個軍事史上的奇跡,所以,他開始享受應得的榮譽了。他在莫斯科告訴所有人,列寧格勒是一個英雄的城市,它自然應該享有特殊的地位,所以,為了迅速讓這座在戰爭中蒙受了巨大損失的城市得以恢復,莫斯科應該給它足夠的資源傾斜。

  但是,當時的聯盟百廢待興,沒有更多的資源可以劃撥給列寧格勒,于是日丹諾夫同志便提出來,既然沒有資源,那就給政策吧,正好咱們也可以看看沃茲涅先斯基所推崇的那一套,是不是真的可行。

  就這樣,戰后將近四年的時間里,列寧格勒走出了一條與聯盟不太相同的路,在這個過程中,有人看到了好處,想要將那里所推行的那一套也復制到自己所管轄的地盤上,比如說擔任著莫斯科州委兼市委第一書記的波波夫同志,但更多的人從這個過程中所看到的,卻是徹頭徹尾的離經叛道,是對社會主義的背叛。

  只是日丹諾夫同志還活著的時候,沒人能夠奈何得了這些離經叛道之徒,但他們卻依舊有能力將這些離經叛道的舉措,封鎖在列寧格勒這一片地區內,于是,想要在莫斯科嘗試一下的波波夫,便被掃地出局了,他的大好前程自然也一并葬送。但幸運的是,也正因為如此,他早早遠離了這一場路線之中的風暴核心,不至于把自己的小命搞丟了。

  現在,在聯盟核心領導層中地位夯實的日丹諾夫同志也病故了,于是,對那些早就看不慣列寧格勒一切的人來說,徹底清理那一片污地的時間,自然也就到了。

  樓下舞臺上的演出開始了,第一個節目就是合唱《紅梅花兒開》,這首杜納耶夫斯基創作的歌曲,在全聯盟享有盛譽,在如今的每一場大型演出中,幾乎都會有它的曲調出現。

  不過,此刻的維克托卻是沒有心情欣賞的,他坐在看臺護欄邊上,眉頭緊皺,夾在指縫間的煙卷已經快要燒到手了,卻是半點都沒有察覺到。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見,維克托,而是政治局內大多數委員同志們的意見,”馬林科夫在一旁繼續說道,“列寧格勒的錯誤必須予以糾正,而且是從根本上予以糾正,我們不能允許修正主義的錯誤繼續在那里蔓延,以薪水和收入的差異,來界定一個工人同志是勤奮還是懶惰的做法,是任何一名布爾什維克信徒都無法容忍的,這是在離間我們的工人階級隊伍,是在我們的內部制造矛盾,是在推動資產階級的復辟,是試圖在工人中制造新的階級的陰謀。”

  他這番話說的嚴肅而刻板,如果放在維克托前世的時候,任何一個人聽了,都會說他是神經病的,但是在如今這個年月里,這卻是一個嚴肅且值得深思的話題——畢竟有關“苗”和“草”的問題,還能引發一場全社會性的爭論呢,更何況如今列寧格勒所出現的狀況,究竟是苗還是草,依舊還說不太清楚呢。

  “可斯大林同志并不希望列寧格勒的局勢出現太大的動蕩,”維克托終于被煙頭燙到了手指,他一抖手,將煙頭丟掉,這才啞著嗓子說道,“我看得出來,他在這件事上是有立場的。”

  在最近這兩年里,隨著地位的穩固以及年齡的增大,斯大林同志在很多存在爭議的問題上,已經很少直接表明立場了,更多的時候,他還是將問題拿出來由大家討論,并由討論決定最終的結果。但不表明立場并不意味著沒有立場,最重要的是,一旦斯大林同志在某個問題上明確了立場,那么忤逆他絕對不是很好的選擇。

  “每個人在這個問題上都是有立場的,”馬林科夫立刻接口道,“關鍵是要看這個立場是否正確。”

  語氣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斯大林同志在這個問題上當然是有立場的,但他的立場現在還處在搖擺中,是的,你說的沒錯,維克托,斯大林同志的確是不希望列寧格勒的局勢出現大的動蕩,他甚至不希望停止沃茲涅先斯基的工作,在過去召開的兩次政治局會議上,他都堅持將沃茲涅先斯基稱為‘同志’,他認為沃茲涅先斯基不應該為列寧格勒所發生的一切負責,他還認為既然我們可以原諒米利恰科夫那樣的同志,就應該給沃茲涅先斯基一個認識自身錯誤的機會。”

  當初的米利恰科夫也是出現了路線上的錯誤,他反對農業集體化,并且還為此公開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為此,他坐了幾年的牢,直到不久前被赦免,且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而與米利恰科夫相比,沃茲涅先斯基的問題同樣也出在路線方面,所以,斯大林同志的邏輯就說的過去了,既然米利恰科夫可以原諒,那么沃茲涅先斯基自然也可以原諒。

  聽馬林科夫的意思,斯大林同志應該是在政治局的會議上說出這番話的,而他說這番話的目的,除了是舉個例證表明自己的態度之外,未嘗沒有給諸如安德烈耶夫等人提個醒的意思。

  當然,馬林科夫說這番話的目的,并不是為了重提米利恰科夫的事情,亦或是八卦一下政治局會議上的事情,他之所以說這些話,是為了告訴維克托,在列寧格勒的問題上,斯大林同志的立場并不十分明確,他的確不希望列寧格勒出現太大的動蕩,但更主要的,還是他想盡可能保住沃茲涅先斯基。

  沒錯,斯大林同志的確曾經嚴厲的批評過沃茲涅先斯基,一個“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的帽子,扣在一般人頭上,估計就能將對方給活活壓死了,但是話說回來,對沃茲涅先斯基的工作能力,斯大林同志也是真心地欣賞,在如今的聯盟經濟領域,真正能夠與沃茲涅先斯基比肩的人,并不多見。柯西金也算是一個能人了,但單就水平而言,他和沃茲涅先斯基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其實如果將沃茲涅先斯基的經濟學理論拿出來對比一下,大部分人都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他的理論與后世中國改開過程中所奉行的制度,其實是非常相似的,只是他的理論卻是在中國改開的半個多世紀之前提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在中國改開之前,相似的理論已經存在了,而在沃茲涅先斯基提出“社會主義經濟學”之前,這種理論卻是從未存在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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