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這是……這是我給你買的新年賀禮……”
盧婉婉抬眼，好奇地朝她看過去。
可周蔓兒卻是將她的目光理解成了懷疑，她神情一慌，連忙解釋起來。
“姑姑，這是我這些天給大哥他們教算術你給我開的工錢，再加上菀娘姨給我的工錢買的。”
盧婉婉沒說話，垂下眼睫，漂亮纖長的玉手不疾不徐地將那層布打開，露出里頭包著的一根銀簪子。
“這是？”
盧婉婉眉頭輕蹙，就見周蔓兒低下頭坐到她身邊，臉上有幾分愧疚和后悔。
“姑姑，之前是我被沖昏了頭腦，做了許多糊涂事，你那么疼愛我，我卻因為受不了困苦的生活……”
周蔓兒沒臉說起自己自投他人懷抱的事，頓了一下接著道。
“我這些天總是想到從前的事，我不僅愧對了你對我的疼愛，把你扔到這兒，還拿走了當時你僅有的素銀簪子，氣得您暈倒在地，被村子里其他人看了好大的笑話。”
她低著頭，死死摳著手。
“從前是我混賬，后來也多虧姑姑收留我，開導我，雖然我如今已經不是陸家的媳婦了，可在蔓兒心中，姑姑永遠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勝似母親一樣的存在。”
“買這支簪子的錢，是蔓兒平生頭一次靠自己賺出來的，意義重大，理應孝敬給姑姑。”
摩挲著手里光滑的銀簪子，盧婉婉目光復雜。
若是原身在，她說不定會為了這一番話感動得涕泗橫流，甚至原諒她從前的作為也未可知，畢竟她如此疼愛這個從小養到大的侄女。
可惜，原身那次并非是昏倒，而是實實在在地死了。
原身自打被流放起，身子就慢慢開始出現異常反應，時不時行動不靈、言語不清，經常眩暈，視物也總是模糊，就連喝口水都能發嗆。
原身只以為是她不適應從云端跌下來的生活，并未在意，可按照她的經驗，恐怕原身早就得上了腦血栓。
雖說她的身子撐不住是遲早的事，可周蔓兒的事卻像是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口氣沒上來，就那么死在了陸家的小院里。
盧婉婉看了一眼周蔓兒，同她愧疚后悔的眸子對上。
她愧疚自己的混不吝將她氣暈，卻不知道真正疼愛她的姑母早已離開。
盧婉婉將簪子放在一旁，眼看著周蔓兒眼中期待的光亮伴隨著她的動作熄滅，臉上也沒有動容。
“我沒有資格原諒你過去做下的事，我給你機會，只是因為……女子的人生，不應該只有一種可能。”
“……”
時間很快來到了除夕之夜，從中午開始，村子里受過陸家恩德的人就陸陸續續上門送上點吃食，感謝盧婉婉當初發現山上的水源，不至于讓他們餓著肚子過年。
送來的東西不算精貴，卻是他們能拿出來的最有誠意的東西。
看著他們被風雪凍得通紅的臉，甚至有人還穿著單衣，被凍得耳朵通紅還滿不在意地沖她露出樸實的笑，盧婉婉罕見的失了語。
在這雪窖冰天、寸草不生的季節，她的心中有什么東西正在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等到了晚上，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每家每戶都在歡歡喜喜地做年夜飯，沒什么人出來走動了。
楚書蘭在伙房熱火朝天地做著從菜譜上學來的稀罕菜色，陸大他們幾個在一旁幫忙，周蔓兒被嗆得直咳嗦也要堅持生火，盧婉婉則負責煮餃子。
雖然每家每戶基本上都能果腹，但是白米白面依舊是大戶人家才能吃的稀罕物。
雖說早就有了除夕吃餃子的傳統，可餃子精貴，農戶鮮少有人吃得起，多數都會蒸點窩窩頭，面里摻上點蜂蜜水就算了事了。
這畢竟是孩子們過的第一個好年，她還是選擇了包餃子。
只是為了不引人注目，她用的面是蕎麥面。
倒是陷，她毫不吝嗇地下了狠料，從獵戶那里花了高于市場價許多的價錢買來了半只野豬，用來包餃子和做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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