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他的，是盧婉婉一邊用帕子擦著大砍刀，一邊陰森森地抬眸看著他。
“還談？”
陸鴻軒清了清嗓子，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是一想到懷里這點錢還不夠他活幾天的，到底還是硬著頭皮道。
“你偏心那幾個庶……小子，就給我這么點分家費，我就不說啥了！可芳兒肚子里懷了我的孩子，那可是你親孫子！你不得表示表示！”
對于這種道德綁架，盧婉婉表示：只要我沒有道德，你就別想綁架我。
她站起身，目光在張寡婦的肚子上一轉。
“等孩子出生、滿月、周歲，什么時候不能表示？就急在分家這么一會兒，怎么，你活到頭了？薅完這點就跑啊？”
陸鴻軒一噎：“娘，你咋、咋說話呢！我可是你親兒子！”
盧婉婉聳聳肩，滿臉寫著無所謂。
陸鴻軒氣得渾身發抖，可轉念一想，反正這血緣是賴不掉的，大不了到時候他沒錢了，回來撒嬌耍賴再要唄！反正他娘每次想懲罰他，都被他這一套混過去了。
想到這兒，他又來了底氣。
“行！不給拉倒！但是現在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你讓我們歇一晚上，每天再搬總行了吧？”
都這么簡單的要求了，他可不認為盧婉婉還會拒絕。
偏偏盧婉婉還真就拒絕了。
“現在搬，你以為這些大塊頭都是干啥的？搬！錢不能白花！”
盧婉婉一聲令下，堵在院子里的大塊頭們立刻沖進了陸鴻軒的屋子，那架勢，要說是土匪進村都有人信。
“娘！”
陸鴻軒氣得跺了下腳：“我真是、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原本他以為盧婉婉還會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在那里擦她的大砍刀，偏偏她卻冷著臉一步步走過來，目光都能凍死人一樣。
就在陸鴻軒以為自己小命不保下意識閉上眼睛時，卻聽面前的人聲音凜冽。
“這句話應該換我來說，陸鴻軒，那你比我想的更貪心更糟糕，我對你很失望。”
陸鴻軒他爹早就死在那次罷官之變中，原主一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婦道人家，護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和兒媳婦，一路從京城流放到瞭望塔。
這一路有多少惡意針對，有多少貪婪算計，都被原主想盡辦法擋了回去，就為了讓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繼續活在象牙塔里。
就連陸鴻軒最開始為什么能勾搭上張寡婦，也是因為他偷了原主壓箱底的首飾、體己錢，瞞著張寡婦營造出了一個流落在村子里的富家少爺人設。
原主不是沒想過讓他成長，可最終還是因為心軟，數次原諒他。
盧婉婉背對著他沖屋子里走去，摸了摸悶悶的胸口。
原主也是怪過他的，也覺得心寒過、失望過，可都不舍得管。
那就讓她來。
盧婉婉坐在屋子里，聽著外面搬東西的霹靂哐啷的聲音，時而穿插著周蔓兒的哭鬧聲，還有張寡婦勸陸鴻軒過來跟她認錯的聲音。
沒有人想搬走。
過了一會兒，房門突然被敲響。
楚書蘭探個頭進來，臉上有幾分猶豫和畏懼。
“娘……”
“進來。”
楚書蘭坐到炕上，猶豫著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怯怯地抬起頭。
“娘，會不會……太殘忍了？啊不是，是有點突然。”
同盧婉婉的目光對上，她像是被凍結了一樣，低下頭小聲道。
“娘，我不是為軒弟脫罪的意思，但是蔓兒是您的親侄女，平常對你的關心也不是假的，重要的是，張、張芳她懷著孕，這懷孕不是件輕松的事，搬出去的話，軒弟和蔓兒都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會不會……”
她欲言又止，臉上滑過黯然。
“娘，兒媳也是懷過孕的人，所以才……”
盧婉婉自然知道她的顧忌，順手倒了一杯加了靈泉的白開水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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