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書蘭身子一震，看著大妞的眼睛頓時模糊起來，眼淚模糊了大妞的視線，只能讓她依稀分辨出來，大妞正撐著小身子慢吞吞地沖她爬過來。
一如她方才沖著她爬向炕尾一樣。
只是這一次她并不像方才一樣視而不見，而是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看著大妞撲進了自己的懷里。
“娘……”大妞哭得嗓音有些沙啞，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妞妞知道、知道弟弟沒了，娘傷心，但是娘要吃飯飯，不吃飯飯，妞妞傷心……”
楚書蘭隱忍著的情緒瞬間潰不成軍，抱著大妞哭了起來。
她抱得太緊，大妞的臉被勒的通紅，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楊，胖乎乎的小手纏著楚書蘭的頭發，貪婪地呼吸著她的味道。
“娘，妞妞知道……妞妞比不上弟弟，能讓娘開心，但是妞妞會乖乖的，會像弟弟一樣保護娘，娘別哭……”
聽到大妞說自己比不上弟弟的話，楚書蘭像是被人攥緊了心臟一樣難受。
她雙手捧著大妞的臉為她擦眼淚，驚覺自己似乎從懷孕以來，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抱大妞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正長身子，一天一個樣，個頭竄得快極了，她抱著大妞將她從上打量到下，這才發現她已經比兩個月前長大了不少。
這兩個月她看到大妞不是隨口敷衍，就是讓她自己在屋子里玩，自己則是為肚子里的孩子做衣服做虎頭帽，大妞跟她說話她也是心不在焉地應下。
更別提好幾次跟她娘在屋子里說話，當著大妞的面說“只有兒子才靠得住”這樣的話。
直到這一刻，楚書蘭才意識到，自己為了肚子里孩子瘋魔的兩個月時間里，讓大妞一個三歲多的寶寶積攢了多少委屈失望。
明明小的時候，她娘總當著她的面說只有兒子靠得住的時候，當時的她想著日后若是自己生了女兒，定是要把她當成世間最珍貴的寶貝一樣疼寵的。
可不知什么時候，她變成了她娘一樣的人，一心一意只想生兒子。
不對！不一樣！
她抬起頭，看著還有些余怒的盧婉婉：她娘沒有這樣的婆婆，只能困著自己生孩子直到生出兒子才罷休。
想到這兒，楚書蘭再想方才她說的那一番“另娶續弦”的話，便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
“娘……我知道了，是我對不住……”
碰上盧婉婉危險的目光，楚書蘭把自己那一套“對不住”咽了回去。
“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好好的，不會再讓你、讓大郎、還有小三小四他們擔心了。”
大妞從她的懷里抬起頭來，怯生生的目光中帶著藏不住的希冀。
“娘，那你是不是就會變回以前的娘，陪我吃飯哄我睡覺了？”
楚書蘭心里一顫，紅著眼點點頭。
母女倆抱在一起，盧婉婉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氣，正要離開，卻聽楚書蘭突然開口叫住她。
“娘，謝謝你。”
盧婉婉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成天想著怎么生孩子，不如多想想怎么賺錢。我給你的菜譜都學完了嗎？等香皂作坊步入正軌，我還想著盡早再開個酒樓呢。”
說完，也不管楚書蘭怔在后頭，自己走了出去。
門口，陸大陸三拉著個眼熟的人在院子里鬼鬼祟祟，抻著脖子往屋子里看。
直到盧婉婉走出來，兄弟倆連忙一擁而上。
“娘，蘭娘怎么樣？還是鬧著要回娘家嗎？”陸大還怨著楚老娘，臉上帶著幾分不情愿，卻還是說道：“要不然還是讓蘭娘回去歇幾天吧，總這樣也不行啊。”
陸三指著院子里站著的人道。
“我和大哥剛出門要去請木工，就碰上了這個啞巴……叔，他身邊跟著的那個叫小繩子還是小什么的，說他會修。”
小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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