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頭抱著自己大肚子的張寡婦聞言，不服氣地動了動嘴巴，小聲嘟噥起來。
“這還能怪咱娘？她娘做這些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會不會要她命……知道真相也好，省得她發瘋，看誰都像要害她一樣……”
即便她故意壓著聲音，可這屋子不大，又除了楚書蘭之外沒有人發出動靜。
她的話可以說是清清楚楚地回蕩屋子里。
楚書蘭的哭聲一停，目光越過人群落在她身上：“什、什么真相？”
陸大手心一緊，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娘的原因，害得她沒了原本應該健康的孩子，這樣的事實對她來說未免太過殘忍了。
至于張寡婦則沒有那么多顧忌，張了張嘴剛想把求子偏方的真相說出來，卻被盧婉婉搶了白。
“真相就是，這孩子天生就有問題。”
盧婉婉沒什么波瀾的話卻像是一記驚雷，炸響在每個人的心尖，除了楚書蘭以外，就連劉大夫都是一幅“好家伙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看著她。
楚書蘭正陷入自己的情緒之中，自然注意不到周圍人的異樣。
“娘，什么、什么叫孩子天生有問題？”
盧婉婉面不改色地扯著謊：“這孩子天生就不健康，你懷上的就是個不健全的胎兒，要不然也不至于你懷孕之后就蔫巴巴的，才懷兩個月就瘦了這么多。你之前不也好奇為什么這胎跟懷大妞的時候不一樣嗎，就是因為孩子有問題，注定保不住，跟任何人都沒關系。”
楚書蘭沒說話，看她呆滯的神情，似乎是在艱難的消化著這一事實，好半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可、可是娘，好好的孩子，怎么可能天生就……天生就有問題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雙手死死地攥緊了被子。
想到那段時間自己天天喝的催子藥，她突然有一個讓她全身冒冷汗的猜想：該不會……該不會是那藥方讓本來懷不上孩子的她強行懷孕，有違人倫天理，懷的才是個不健全的吧！
可盧婉婉卻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淡淡的搖了搖頭。
“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老大的問題，這懷孕本就是一個變數和風險極大的事，有些人能順順利利的把孩子生下來，有的人懷上的卻天生是個不健康的。”
“就像隔壁村子那個天生癡兒，就是典型的懷孕的時候就不健全的，再例如鎮子上那個二十多歲卻長得像七八歲孩童一般的男人，也是天性如此無法改變。”
如果不是因為場合不合適怕被當成怪物抓起來，盧婉婉都想給他們現場講解一下精子也有優質劣質之分。
可她迎著楚書蘭半信半疑的目光，也只能硬著頭皮編下去。
“你懷上的，恰恰就是最壞的那種，一邊吞食著你的生機，讓你打不起精神來，可一邊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會注定變成死胎，不是你情緒激動害死了他，是他跟咱們陸家的緣分盡了。”
她的話讓原本懷疑是求子偏方讓自己硬生生催來了一個怪胎的楚書蘭松了一口氣，雖然她也并不想接受自己的孩子就這么離開的事實，但看婆婆如此鎮定的神情，她的心也奇跡般被安撫了下來。
即便如此，她依舊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孩子的離開，垂著頭默默地流著淚。
就在此時，一只柔軟的小胖手卻輕輕地抓住了她的手。
楚書蘭一愣，抬起頭，撞進了大妞擔憂關心的目光之中。
大妞艱難的翹著腳，夠著她的手，一貫笑盈盈的小臉如今卻像個小大人一般，充斥著濃濃的關心：“娘……別哭，妞妞會一直陪著娘！”
“……”
另一邊，陸三從屋子里退出來，一臉不忿。
“我瞧她剛才那么威風敲打了那老太婆，怎么這會兒心軟了！給她倆兜底干啥！”
一旁的小四一臉老成地抬頭看他。
“娘才不是心軟，三哥，大嫂這么多年待咱們怎么樣，咱們都看在眼里。如果娘把所有都告訴大嫂，你覺得大嫂會不會一直恨自己、恨她娘？說不定按照大嫂的性子，直接一條繩吊死都有可能！”
“三哥，娘那不叫心軟，咱們和大嫂是一家人，這日子總要往前過的，讓大嫂一直活在怨恨和自責中算怎么回事？”
“我就覺得，娘最聰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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