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娘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沒說話，目送著她的背影離開，一個個目光復雜。
這一刻，年逾四十的她仿佛一下子長了許多白發，脊背也彎了，步履蹣跚而緩慢，蒼老了十多歲一樣。
劉大夫的聲音突然從屋子里傳出來，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急迫。
“陸大他娘！你快進來勸勸啊！你兒媳婦醒了！”
一行人烏泱泱擠進屋子，就看見楚書蘭趴在炕沿摳著自己的嗓子眼，眼淚鼻涕一起流，嘔出來許多黃褐色的酸水也不肯停。
“蘭娘！”陸大驚呼一聲跑上前，坐在炕沿擁住她，眼眶一紅：“你這是做什么啊！你才剛醒過來，不能這么折騰自己！”
“大郎？”楚書蘭呆滯地抬頭，露出來紅腫無神的眼，視線落在陸大的臉上才緩緩聚焦，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情緒激動起來。
“大郎！大郎你去報官！劉叔、啊不，劉大夫他竟然把我的孩子流掉了！大郎你快去報官啊！劉大夫趁我昏迷給我喂了藥，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沒有了！”
她一邊哭一邊驚叫著摸著自己的肚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郎！我的兒子！我一醒過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沒了！你快去報官啊！把劉大夫抓起來嗚嗚嗚……”
陸大一邊控制住她，一邊安撫著輕拍著她的后背，心中似乎壓著一座大山一般喘不過氣來。
“蘭娘。”他的聲音艱澀，一字一句，痛徹心扉：“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別哭。”
蘭娘的抽泣聲一停，她不可置信地緩緩抬頭，驚恐而懷疑地看著陸大。
“大郎，你……知道？你知道劉大夫把我的孩子流掉了？不！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大郎？你為什么不阻止他！那是咱們的兒子啊！”
說著說著，楚書蘭的情緒驀地激動起來，用盡了所有力氣把陸大推開，撕心裂肺地沖他怒吼。
“陸大！你是不是……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不想要咱們的孩子！你想娶別的女人是不是！那個姓楊的，是不是！陸大！你沒有心！那是咱們的兒子啊！”
陸大被推開后，仍舊固執地上前摟住楚書蘭，雙手加大了幾分力氣：“蘭娘！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不了！”楚書蘭捂著耳朵，哭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那是咱們的兒子啊！他沒有了！你讓我怎么冷靜的下來！你告訴你！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你讓劉大夫把咱們的兒子流掉的，你說我就相信！”
“蘭娘……”
陸大剛一張嘴，就聽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從一旁插進來。
“是我讓劉大夫給你喂下那碗墮胎藥的。”
楚書蘭身子一僵，緩緩抬眸，看向盧婉婉時，嘴巴都開始發顫：“娘，你、你說什么？”
“我說，是我讓劉大夫給你喂下那碗墮胎藥的。”
盧婉婉面無表情地重復了一遍，趕在她繼續發瘋之前迅速道：“孩子早就沒了，在你肚子里的只是一團血塊，如果不喝墮胎藥，這血塊長期在你肚子里淤著，對你身體不好。”
楚書蘭正要崩潰的情緒驀地一停，她愣了片刻，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娘，你說什么？什么叫……孩子早就沒了？”
盧婉婉把孩子在半個月前就沒了的事實、以及楊巧兒幾次上門的真相告訴了她，就見原本看誰都像是在看殺子仇人的楚書蘭，身上的情緒肉眼可見的變得低迷崩潰。
“半、半個月前就沒了？”
“大郎和楊……姑娘的事是我的誤會？所以我因為一個誤會，情緒激動，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我害死了我的孩子？”
陸大心疼不已，心中頭一次對盧婉婉也生出了幾分埋怨，壓低聲音道。
“娘！你這個時候跟她說這些！你不是想要她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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