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身著囚衣、膘肥體壯的囚犯聚在一起，將一個滿身血污、單膝跪地強撐著的人圍在正中間，囚犯們嬉笑怒罵，指著地上的男人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盧婉婉一行人站的位置離那群人的距離大約有百米，如今又在林子深處，若非他們笑聲太過猖狂，也注意不到他們的存在。
隨著盧婉婉停住腳步看向那邊，走在她身后的幾人也紛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看清那邊的人，孫忠強面色一變，訕訕的沖盧婉婉干笑一下。
“這幾個不省心的！不是讓他們好生在塔里呆著嗎！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他洋裝生氣地罵了兩句，臃腫的身子迅速朝那邊跑去。
“你們幾個！干啥呢！”
隨著他一聲呵斥，那邊的人頓時作鳥獸散，條件反射地散開，直到看清來人，才松了口氣。
“嗐！你啊！這兒沒啥事，你不用管了。”
聽聽這熟稔自然的語氣，哪里像囚犯和掌獄說話？
若是不知情的人在這看了，還以為鬧事的人見了家中撐腰的長輩呢！
那群人散開，露出里面單膝跪地的人，余師爺的視線緩緩定格，心道不好。
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見盧婉婉跟在孫忠強的身后走了過去。
無論孫忠強平時收了多少好處，如今身后有一群眼睛盯著，他也不好隨意打發了，只能強撐著威嚴問話。
“你們幾個，怎么跑這兒來了？”
他的視線在地上的人身上一掃而過，頭都有些隱隱犯疼，瞥了一眼面前那群兇神惡煞的囚犯，咬了咬牙。
“地上那個！怎么回事！見到本官還不行禮問安！如果本官沒記錯的話，你是前段時間受刑的啞巴吧？今日你不是應該在外圍砍柴嗎，為何偷跑到這里尋釁滋事！”
單膝跪在地上的男人不為所動，只余獻血一滴一滴地從他的臂膀，砸落在地上。
若有人肯蹲下來看看，便能看到男人緊繃的下頜，和他眼中死氣沉沉的兇狠。
他的無所作為令孫忠強感覺受到了挑釁，本就急于拿出一個解釋搪塞過去的他立馬借題發揮，勃然大怒。
“好啊！尋釁滋事，藐視本官！死性不改！來人，把人帶回暗牢，刑罰伺候！”
瞭望塔是關押流放囚犯的地方，按理來說，孫忠強作為從九品掌獄，沒有私自動刑的資格，可瞭望塔地處大周極北邊境，山高皇帝遠的，一個小小的掌獄也能在這一方之地當土皇帝。
從前收受賄賂也罷，如今不分青紅皂白給人定罪也好，都足以看出他的膨脹。
盧婉婉走過來，冷笑一聲。
“孫大人好生威風，我倒是沒看出來，大人眼睛小得連誰欺負誰都看不清了，可偏偏膽子大的，當著我們這么多人的面要私自動刑呢！”
清冽的聲音突然傳來，令跪在地上的男人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頓，抬頭望來，正好撞進她平靜無波的眸子中。
“盧夫人，下官冤枉啊！”
孫忠強暗罵晦氣，臉上卻是揚起諂媚的笑。
“這、這您有所不知啊，此囚犯可并非下官私自動刑，而是在呂大人那兒犯了錯，被遣回瞭望塔領罰的啊！”
盧婉婉一怔，多日不見他的疑惑也終于在此時緩緩解開。
她正要開口，余師爺便帶著人從后面走了過來。
“孫大人慎言啊，季昌的確是犯了錯，我們大人也的確是讓他回來領罰，可卻絕非大人這般的私刑。更別提，季昌已經有刑罰在身，卻要遭大人再度刑罰伺候，還甩在我們大人身上。”
“孫大人是覺得我們這些縣丞府來的人，都是死的嗎？”
一番輕描淡寫的質問下來，孫忠強肥胖的臉頓時失了血色。
“下官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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