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菩涵道長帶來的消息,云晚意好一會兒沒回過神。
拓天,那可是無量宗的開宗之寶。
千年前,墨夷一己之力毀滅無數宗門,輪到無量宗,修行之人所剩無幾。
無量宗之后,便是玉姮宗。
云晚意一直以為,無量宗連同宗內所有寶物,都在墨夷手中摧毀,沒想到拓天居然保留了下來!
不知不覺中,拓天也在輪回中經歷了千年!
感慨之余,云晚意想到普喊道長說過的話。
拓天消失,意味著六道三界的限定打破,妖魔鬼怪在人間橫行!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看向菩涵道長:“拓天消失,道長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吧?”
“三界六道不可能這么被破壞!”
菩涵道長虛虛一笑,無奈道:“此等上古神器都會消失,還有什么不可能。”
“我只是個凡人,接下來的事情,只怕還要靠你和帝老爺!”
云晚意眉頭緊蹙:“這是什么意思?”
“帝夫人當真不知?”菩涵道長抬眸,和她對視時候,帶著一抹奇怪的笑意。
“你和帝老爺早就不是塵世間的人了,對嗎?”
他能這么問,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云晚意并未打算隱瞞。
云晚意嗯了一聲,道:“也算是千年機緣,只是,千年前的風波因魔物而起。”
“現在六道三界的限定破壞,我和他只怕無能為力,都說九天之上有神明,神明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她有姮晚的記憶,也清楚六道三界的事。
如今她連墨夷這個魔物都沒弄清楚,何談更多?
何況,她也不想挑起這么大的擔子!
菩涵道長順著她的話抬頭,看了眼黑壓壓的天,笑道:“夫人瞧瞧,這是神明開眼的樣子嗎?”
的確不像。
八月底的天氣,犯不著下這么長時間的雨。
且這氣溫一日低過一日,顯然不對勁。
菩涵道長撥弄著拂塵,道:“九天之上如何我不清楚,但根據師叔祖留下來的東西看,事情不容樂觀。”
“上天如今無法感知人界的苦難,所謂一葉障目,神仙也并非萬能。”
“否則,拓天不會化為粉末,我也不會出現在這,和帝夫人說起種種。”
云晚意瞇了瞇眼:“道長說得如此明白,你們北山觀究竟還知道些什么?”
菩涵道長說起這些個事情時,實在太過淡定了。
這也不得不讓她多想一句,菩涵道長是不是也有其他身份?
“我們所知道的也不多。”菩涵道長沒注意她的視線,還是盯著天空的方向,語氣逐漸變沉了。
“帝夫人最近遇到的事情應該很多,不妨從中仔細想想,或許能想到因果和辦法。”
云晚意聞言,忽然笑了起來。
菩涵道長蹙了蹙眉,沒有立刻打斷她。
云晚意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才堪堪停下。
立秋在一旁撐傘,拿了帕子遞上前,擔心道:“夫人,您沒事吧?”
“我有什么事?”云晚意笑夠了,接過帕子擦了把眼角的淚珠,道:“道長,我總覺得,你們太高估我了。”
“我不是什么神仙,如何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或者說,連神仙都看不清,無法插手的事,我又有什么辦法?”
菩涵道長一聲輕嘆,似乎早就料到云晚意會這么說。
他從懷中拿出一物,遞給云晚意,道:“這個是師叔祖命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云晚意看著他手中之物。
那是一塊玉佩,做的是鴛鴦雕刻,冰糯透明,在黑壓壓的密林中,隱約泛著光。
云晚意沒有伸手去接:“這是什么?”
“師叔祖說,這是你父親留下的東西。”菩涵道長上前兩步,把玉佩放在云晚意手心。
玉佩觸手生溫,在云晚意手中后,光芒更甚!
云晚意瞇著眼,完全疑惑了:“我母親都不曾留下任何關于我父親的東西,無塵道長是哪兒來的?”
“我也不知道。”菩涵道長苦笑兩聲,道:“我只知道,師叔說給你這個,你就能知道為什么只能是你。”
云晚意看著手中的玉佩,神色復雜。
無塵道長為何拿出這塊玉佩?
為什么,還能是為什么?
因為她是半神血脈,可那已經是姮晚的事了!
現在的她,哪里有什么半神血脈?
手中的玉佩仿佛變成了燙手山芋,云晚意拿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怕,我要辜負你的師叔祖了。”
“盡力就好。”菩涵道長眼底深深,看著云晚意,仿佛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師叔祖還說了,要想解決那些事,必須要先突破自己。”
云晚意捏著玉佩,最終還是收了起來。
但她沒有答話,而是道:“天色很晚了,該下山了。”
“是。”菩涵道長一頓,旋即道:“帝夫人若是有什么不解之處,盡管去北山找我。”
“嗯。”云晚意淡淡應了一聲,旋即問道:“你們北山觀的小道石林陣,現在可有異動?”
“之前看過之后,再無異動。”菩涵道長甩了甩拂塵:“帝夫人,那石林其實和魔物有關。”
“聽聞你打傷墨夷的殘魂,他肯定要休息一段時間。”
“你如何知曉?”云晚意聽到這話,詫異的回頭,盯著他道:“這些事,其他人應該完全不知情!”
除了那日在廢礦中的人!
菩涵道長看到她滿是戒備的樣子,微微一笑,道:“你別緊張,真武道人也算我的忘年交。”
“他和師尊之間關系不錯,他曾派人去北山觀尋關于記載魔物的古籍。”
云晚意這才道:“事關重大,希望菩涵道長守口如瓶。”
“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菩涵道長盯著她的背影,收回視線時,又抬頭看了眼天。
天已經近乎黑透了。
下雨的夜晚,沒有月亮和星星,周圍一片漆黑。
菩涵道長幽幽的嘆了一聲:“終于,要大變天了。”
下山后,立秋和云影伺候云晚意梳洗。
立秋不斷的打量云晚意的臉色,看得云晚意實在忍不住,道:“你有話就直說,別遮遮掩掩這府樣子。”
“嗯……”立秋猶豫了一瞬,小聲道:“夫人相信菩涵道長的話嗎?”
“相信。”云晚意閉上眼,苦笑道:“他是受無塵道長所托,無塵這老兒,一直瞞著我。”
“那,接下來怎么辦?”立秋低聲道:“您懷著身孕,眼瞧著肚子逐漸大了……”
立秋不懂別的,只知曉突破兩個字不容易。
她是習武之人,有現在的功夫已經不容易了,要想突破難上加難。
立秋更是知曉,云晚意是在廢礦中才覺醒,修煉的事她一竅不通,但看云晚意的肚子,也知道和她一樣難。
云晚意知道她在想什么,摸了摸大肚子,道:“順其自然,菩涵道長說得事如果是真,我們以后要面臨比這多得多的困難!”
三界六道沒了限制,妖魔鬼怪肆無忌憚,想著都覺得可怕。
立秋打了個寒顫,還要再問,云影接過話,道:“既然關乎神魔,難道當真無人管了嗎?”
云晚意看向那個被她帶回來的鴛鴦玉佩。
神,她到現在還沒看到過,就連千年前也是。
修行之人得道,經了昆侖仙山,方能上九天。
姮姬倒是去過昆侖山,可她也沒見過神仙,否則千年前的墨夷,也不該他們來鎮壓。
或許,神明當真是冷血無情,冷眼看著所有事順其自然,不干擾任何因果吧?
想到這,云晚意沉沉道:“現在還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我們也不需要做的如此緊張。”
“神魔妖怪放一邊,你們先下去休息。”
躺在榻上后,云晚意眼前如同走馬燈一樣,全都是最近發生的事。
腦子更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先前那種感覺又來了——她總覺得,最近的事看似無關,實則有她看不見的牽連。
先是搬來白云鎮。
根據無塵道長所言,不是他們選定白云鎮,而是不管他們如何選擇,最后的結果都要來白云鎮。
前世因果而已。
來白云鎮后,逐漸知曉北山觀,墨夷,還有后來蛇妖靈畬,甚至是靛藍花山谷中的一切。
可這中間的牽連,到底是什么?
云晚意側身,轉向另一邊。
常景棣走了,她身側完全空出來,陡然間一個人睡,她還有些不習慣。
云晚意摸了摸屬于常景棣的枕頭,猛然回憶起在山谷石窟里看到的那些。
石壁畫上,似乎有一處模糊的影子,陌生又熟悉。
云晚意猛然從榻上坐起來,按著太陽穴仔細回想。
但,不管怎么想,那一出模糊的影子,就是無法變的清晰!
想了良久,竟是一點兒也沒痕跡,倒是更加清醒了。
云晚意索性起身,倒了一杯涼水,打開窗戶透著氣。
外邊除了廊下的燈籠,一片漆黑。
而此時,帝宅后院,還有一人沒睡著。
曹淑琴在擁擠的下人房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動來動去,誰在一旁的小丫頭被吵醒了幾次,最終不耐煩道:“你還睡不睡?”
“你不睡就出去,來來回回把人吵醒了,人家明天不用做活?”
曹淑琴心中煩悶,想借機跟小丫頭大吵一架。
可她一動,就察覺到臉頰上的疼痛。
那是被云影掌嘴,又被二爺給打的。
算了,寄人籬下。
曹淑琴一聲不吭,起身穿好衣裳出去了。
外邊雨是停了,可夜間風大,冷的厲害。
曹淑琴裹緊衣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云晚意的院子外。
她到現在都覺得奇怪,二爺給的毒肯定沒問題,可下在水井里,別說人了,連后院的雞吃了都沒問題!
曹淑琴肯定不敢質疑二爺,那就肯定是云晚意有所準備了!
也不知道云晚意是不是發現了她在背后搞鬼,才非要她去桑榆樓買東西?
還當著她的面,表現出對桑榆了的敵意。
不行,要真是這樣,她得盡快行動!
她淪落到今時今日,都怪這帝夫人,她賤命一條,若是能換帝夫人的命,也值得了!
曹淑琴想到這,心中那口氣終于順了,她悄悄順著原路,回到了下人房。
恰好,立秋被云晚意的動靜吵醒,給云晚意打熱水過來,看到了曹淑琴離開的身影。
進屋添好水,立秋疑惑道:“夫人,剛才曹淑琴來了嗎?”
云晚意搖頭:“沒有。”
“咦?”立秋心里警鈴大作:“這大半夜的,她既然不是來見您的,在門外徘徊嗎?”
“不行,奴婢得再去看一眼!”
云晚意按住她,笑道:“一個曹淑琴,連門都不敢進,還能做什么?”
“左不過是小打小鬧的陷害下毒,這大半夜的,你先去睡,我還坐一會兒,也準備休息了。”
立秋咬了咬嘴唇,嗯了一聲。
答應的好好的,立秋到底不敢睡,從房間出來,緊跟著就去了下人屋子。
一番察看,確定曹淑琴在屋內,這才作罷。
日次,云晚意醒的稍微遲了些。
天依舊陰著,好歹沒繼續下雨。
云晚意洗漱過后,準備吃早膳。
剛拿起筷子,她眉頭就蹙起了:“早膳誰準備的?”
“后廚啊。”云影湊上前,疑惑道:“以往都是這么準備的,您不喜歡的話,奴婢叫他們換一桌來。”
“不是。”云晚意伸手拿出銀針,戳在海鮮粥中:“有毒。”
立秋和云影對視了一眼,都嚇得不輕。
立秋急聲問道:“不能吧,后廚幾個人的身份咱們查了又查,都沒那個膽子下毒。”
云晚意沒有回答,抽出來發黑的銀針,已經代替她回話了。
的確有毒。
云影倒抽一口冷氣,先是佩服云晚意的醫術,竟然只聞了聞味道,就發現里面有毒。
之后啐了一口:“后廚這些東西膽子真大,吃著帝家的糧食拿著帝家的月銀,竟然給夫人下毒。”
“奴婢這就去把那幾個黑心肝的叫來,看他們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
立秋哼哼兩聲,接過話道:“還能是誰,肯定是桑榆樓唄。”
云晚意放下碗筷,道:“既然知道,咱們就演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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