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才了解到了保甲制后，也不由對佩服起張大郎來。
他搞的這個保甲制，不僅僅加強了衙門對百姓的管理，也將百姓組織了起來。
比如現在勞動力不足，村里缺少農具和耕牛。
在甲長的率領下，眾人互幫互助，可以自己解決耕種的問題。
倘若是以往的話，沒有人站出來管這些事兒，百姓恐怕就只能自生自滅了。
一些家里勞動力不足或者沒有耕牛的人，很有可能無法按時播種，收成也會大受影響。
沒了收成就沒有辦法繳納稅賦，那只能變賣田地，最終淪為大戶人家的佃戶，日子越過越難。
可現在由了衙門認可的保甲長負責協助解決這些事兒，就可以避免一些家庭破產。
“這勞作本就是辛苦之事。”
“那為何我看你們干活兒的時候還如此高興呢？”
江永才搞清楚了保甲制的好處后，又詢問起了心頭的另一個疑惑。
畢竟方才自己在船上的時候，就聽到有農人引吭高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現在給自家干活兒，這種的莊稼大多數都是自己的，這干起活兒來，心里自然高興。”
江永才反問道：“難道以前不是給自家干活兒嗎？”
中年解釋道：“以往我家里只有一畝地，另外的都是租種的大戶人家的。”
“這辛辛苦苦一年到頭，只能吃一個半飽，有時候還得弄一些野菜糊口。”
“這大多數收成都交租了，你說我能高興得起來吧？”
中年話鋒一轉道：“可是現在不同了！”
“我家里分了足足的十五畝地，這十五畝地只需要繳納一成的糧食給衙門，其他的都是自己的。”
“只要勤勞一下，那日子就會越來越好，我這干起活兒來，自然心里也暢快！”
江永才愈發地不解了。
“你們家里只有一畝地，為何現在有十五畝地，誰給你們分的？”
“自然是大將軍！”
中年感激地說：“大將軍說了，要人人有衣穿，人人有田種，人人有飯吃！”
“他將那些貪官污吏、地痞惡霸的土地都收繳了，然后分給了我們這些窮苦百姓耕種。”
“這些土地，以后就是我們自己的了。”
“大將軍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
“他是真的對我們這些窮苦百姓好啊！”
中年手舞足蹈地道：“現在家家戶戶都給大將軍立了長生牌位呢！”
江永才看中年那一副對張大郎狂熱的崇拜姿態，心里震驚萬分。
“他收繳那些人的土地，那些人不反抗嗎？”
“呵呵！”
“反抗？”
“那他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誰敢不從，那就是腦袋落地！”
江永才有些不贊同地道：“你家大將軍這么做，未免太過于粗暴了一些。”
“人家辛辛苦苦積攢的家業直接被收繳了，你們倒是分到了土地，可人家什么都沒了......”
“他們的田產本就是巧取豪奪而來，大將軍收繳還給我們窮苦百姓，難道有什么不對嗎？”
“再說了，大將軍可是恩怨分明的人。”
“對于那些福澤鄉里的大戶，可是沒有半點虧待他們。”
“雖然他們的土地被收繳了，大將軍可是給他們了不少銀子作為補償的......”
“如此的話，那倒是不錯。”
“可是你們家大將軍有那么多銀子嗎？”
“沒有就打欠條嘛，每年給他們一些補償，給十年二十年，總能將賬目清了。”
“這倒是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面對張大郎搞出的這些新鮮的玩意兒，江永才也對他很是佩服。
他們東南節度府畏首畏尾不敢解決的問題，人家快刀斬亂麻，直接解決了。
現在百姓分到了土地，人人都念張大郎的好。
一些良善的大戶得到了銀子的補償，雖然沒了土地，但卻也損失不大。
可以說，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可他們東南節度府可以推行嗎？
江永才想了想后，嘆了一口氣。
那些權貴和宗族，怕是不會甘愿將大量的土地交出來的。
縱使他們節度府拿銀子去贖買，估計他們也會獅子大張口。
想到這里，他的心里就一陣郁悶。
要是自己是節度使，有張大郎這樣的魄力，他們東南節度府也會改天換地。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十多名左騎軍的騎兵疾馳而來。
中年人見狀，當即主動地迎了上去。
“大人，那年輕人一行人好像是外鄉來的，我方才與他交談穩住了他，你們快去盤查一番。”
原來這中年甲長在看到江永才一行人的時候，就派人去給駐防當地的左騎軍報信了。
他與江永才攀談，實際上也是故意拖延時間。
他們這些保甲長可不僅僅是負責帶領百姓干活兒，協調處理一些問題而存在的。
他們還有監視地方，給駐防軍隊充當眼線的作用。
凡是有盜匪和一些陌生的人出現在他們的地盤上，他們都會上報給駐防左騎軍。
左騎軍帶隊的是一名隊官。
他聽了中年甲長的話后，旋即翻身下馬，上前對江永才一行人的身份進行了核查。
在得知對方是東南節度府派出的特使江永才的時候，隊官也吃了一驚。
因為他先前就得到了上面的通報，要沿途監視和警戒，確保江永才一行人的安全。
只是這江公子怎么上岸了？
他不是乘船的嗎？
隊官立即派人上報情況，自己則是留下，負責保衛江永才的安全。
畢竟他們大將軍和節度府馬上就要聯姻了。
這江永才又是東南節度府的高層，他不敢怠慢。
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們擔待不起的。
江永才已經從中年甲長這里了解了不少的事兒。
因為要趕路的原因，他不敢耽擱太久，所以也告辭了甲長。
他與左騎軍隊官一行人，沿著官道去三河縣和自己的隊伍匯合。
只是沒有走多遠，他就看到上千名身穿著左騎軍軍衣的軍士在田地里勞作。
“這是你們左騎軍的田地嗎？”
看到那么多的左騎軍軍士將兵刃放在田埂旁，在田地里累得滿頭大汗，江永才好奇地問了起來。
“江公子，那些都是百姓的田地。”
江永才詫異地問：“既然是百姓的田地，為何軍士在田地里勞作？”
“我們寧陽府百廢俱興，很多村里的人口也流失了很多，正是缺少人力的時候。”
“我們這一片的匪徒都已經肅清了，地方上的秩序已經恢復。”
“我們按照大將軍府的命令，每天操練半日，另外的半日則是派人進到各村，協助百姓耕種，修葺水渠、打掃村子，替百姓做一些事兒。”
看到軍隊竟然幫百姓耕種，這讓江永才感覺到大為新奇。
“那軍士們愿意嗎？”
“我們左騎軍軍令如山！”隊官驕傲地說：“一聲令下，誰敢不從？”
“再說了，我們軍中將士大多數都是出身寒微，我們吃百姓的，喝百姓的，替他們做些事兒，那是應該的。”
放眼望去，左騎軍現在幫百姓干活兒，干得熱火朝天。
百姓拎著水壺，在給左騎軍倒水，雙方一幅其樂融融的模樣。
可想到他們東南節度府的軍隊不禍害百姓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簡直就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難怪張大郎能短時間崛起。
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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