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當我與王爺同命相連后 > 127 出身
  一看到徐錦,她便忍不住想笑,笑點在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時候,與徐錦說上兩句話,也能讓她半夜笑醒。

  作為在優異家庭環境生長的少女,她永遠都帶著幾分自信與驕傲。

  我與他認識這么久,他每次都與我說話,總該對我有些感覺吧?

  程慕清抱著這樣的想法,托林硯將徐錦約出。

  將徐錦約出來的那日,正值中秋。

  中秋佳節,合家團圓。但程家老爺,大公子皆上了戰場,陶氏也沒心情布菜過節。程慕清便也趁此,翻墻,涌入了人群。

  她穿上了自己認為最漂亮的裙子,挽起了最干凈立正的發髻,帶上了最摧殘的發簪。

  街道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叫賣的呦呵聲。因為是京城,城中百姓與外界的戰爭似乎隔著一整個世紀,毫不擔心,最多也只是閑嘮兩句。

  程慕清來到約定好的橋上,看到橋中心站著的俊朗少年。

  她忍著快步跑上前的心情,邁著大家閨秀的步子,一步一步登上橋。

  出身武將的確讓她看上去有些魯莽,可她骨子里卻依舊是個姑娘。身為武安侯府嫡出的姑娘,她不可能一點禮儀都不明白。

  待走到他身邊,程慕清抬眼,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她彎唇,“徐大人。”

  “小清子。”徐錦看上去絲毫不驚訝。

  見他喊自己,程慕清忍不住愣了片刻,“你好像知道是我。”

  “你只是換了身衣裳,我為何看不出?”徐錦笑,笑中帶著幾分無奈。

  “我就不能……”程慕清說道,“如果你換了妃子衣裳,還化了妝,我肯定看不出。”

  “嗯。”對方回的很冷淡。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居然能隨意進出宮?”程慕清疑惑道。

  “我早就看出你不是宮人了。”徐錦道,“你是武安侯府的嫡長女吧?”

  “嗯……”他也在悄悄關注自己嗎?程慕清自戀的想道。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晃在我面前。”

  “嗯?”程慕清一愣。

  她是不是聽錯了?

  “你很閑吧?你知道今日中秋我還有多少活沒干嗎?”徐錦背著手,靜靜的說道,“但太子殿下下達的指令,我又無法違抗。”

  她聽明白了,他有許多事情沒做,便被林硯派出來,找自己了。

  “若你有事,不來就好。”程慕清扯了扯唇角,笑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呵~”

  她聽出他笑容中帶著幾分不耐。

  “不來?不來太子會怎么想我?”徐錦冷哼,“你生來便是好人家,你體會過差點被人頂替位置的心酸嗎?你又體會過大晚上抓螢火蟲,只為了多看兩頁書的心情嗎?我好不容易脫穎而出,中了狀元,你又為何來糾纏我?”

  “我沒糾纏……”程慕清暗暗握緊拳頭。

  “那你為何日日堵在東宮?又為何時時想要與我攀談?”徐錦嘆了一口氣,“真想不到,武安侯家的嫡女竟是這般……不知羞恥的女子。”

  “你!你可以說我,但不可以說我們武安侯府!”程慕清氣的直跺腳。

  “說不過便發脾氣?”徐錦扶著石橋扶手,“你吃過苦嗎?挨過累嗎?為了自己的前途奮斗過嗎?你應該都沒做過吧?畢竟,一出生,你便什么都擁有了。但我不一樣……我要靠自己,我也想靠自己……”

  程慕清暗暗握拳,咬牙,“我自小習武,哪里不苦?哪里不累?我面對那些高門貴女,要時刻小心謹慎,不能給侯府抹黑……你又怎知其中的苦楚?你憑什么這么說我?”

  徐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水下反射的月光。

  “徐錦,我也會成為名將的,我會靠自己做出豐功偉績!”程慕清抿唇,眼中早沒了剛開始的少女懷春,眼含秋波。

  她目光灼灼,帶著幾分堅定。

  “身為女子,不可能的。”徐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若你是男子,應當很容易,如你兄長那般,十歲便能隨主帥沖鋒。其他孩子的十歲呢?都在為生活奔波。”

  “我不會依靠武安侯府的背景,你等著吧。”程慕清轉身離開,淡粉色的帕子劃過兩人之間。

  徐錦下意識去接,那輕紗便自他掌心滑落了。

  “程姑娘!”徐錦叫她,“程姑娘,今日……”

  “今日便當你我二人未曾見過。”程慕清頭也未回,聲音冰冷,“徐大人,繼續做你的官吧。小女子再也不會打擾您了。”

  徐錦喉嚨一堵,身子僵在橋邊。

  “還有,小女子此次來,也不過是無聊散心,還請徐大人莫要深想。”

  言罷,程慕清離開,不帶一絲眷戀。

  她似乎與他所想,有些不一樣。原以為她會與自己無理取鬧,亦或者羞憤離開。不想居然這般瀟灑坦蕩……

  后來的許多年,徐錦總是會想起那一夜,女孩倔強又瀟灑的背影。

  &

  “徐大人未婚妻的尸骨還未寒,又何必來糾纏我?”程慕清勾唇,譏諷道。

  “我不糾纏你。”徐錦道,“當年,我出入東宮沒幾日,便有幾位大人傳我要與武安侯搭上關系。我那么多年的努力在他們眼中一文不值,甚至連我這個人,都不入他們的眼。若我真的接受你,或者與你來往過密。不光會壞了你的名聲,還會讓我被說成是靠女子上位的無能小人。我那年還有些年輕氣盛,所以才會叛逆到拒絕你,甚至說出那么傷你的話。”

  “好了。”程慕清平靜的看著他,“其實我也要謝謝你,你拒絕我后的兩年,我也成長了很多。”

  因為徐錦的那一番話,程慕清當日便收拾行囊,逃出武安侯府,混入了程家軍的隊伍。

  那時正值戰亂,軍隊幾乎來一個收一個。

  她從一名小兵慢慢干到了前線,看到了遍地尸體,看到了漫天鮮血……

  “老莫啊,等打敗燕國,我們就去京城中最好的樊樓吃一頓吧!”她的一位戰友曾在戰前與她這般說過。

  但十日后的一場攻城中,他便被亂箭射死了。

  他皮膚黝黑,身中數箭,像一只靶子。

  臨死前,他的雙眼都未曾閉過。

  他可能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不甘心還未娶妻生子,不甘心還未盡孝……

  不甘心,還沒吃過樊樓最香的美食。

  那一刻,程慕清想過很多。

  現實總是殘酷的,她以為自己夠強大,卻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自認為武藝超群,但在茫茫沙場上,卻不過只是個佼佼者。

  她本以為可以靠努力成為將帥,可將帥要么努力,靠本事,要么就是官宦世家。

  她也明白徐錦的那番話了。

  她的自信,都來自于武安侯府。

  都說出身不重要,是金子總會發光。

  可歷朝歷代,能有幾個靠自己發光的金子?

  大多數的人,都是靠著祖輩,加上自身的聰慧努力,獲得機會,成為一代名人的。

  那些真正存在大智慧的人,可能還未展露鋒芒,便已埋沒在在悠久的歷史中,無人知曉。

  看著戰友一個接著一個離世,她有些麻木。

  戰爭是什么?它只是掌權者野心的見證。是為了擴大領土,附加在百姓身上的災難。

  那一刻,她累了。

  她沒在軍營中待多久,就被程慕陶發現了。

  程慕陶將她臭罵了一頓,送她去當了雜役。

  她沒過多反抗,只是要求兄長善待這些為了家國奮斗的戰士。

  后來,她在一次外出獵物時遇到了名逃亡的少女。

  少女說自己是逃出來的,她被人拐走,要被買入宮去。可她還年輕,還有一位心上人在外等自己。

  可是啟國對出逃的宮人處理十分嚴格,一旦被抓,便被處以刑法。

  程慕清想起林硯送去啟國的質子弟弟,決心冒險,替少女進啟國,當宮女。

  一開始的日子十分壓抑,宮中有點資歷的都會欺負她。

  身為從小沒受過人欺壓的程慕清來說,自然不會慣著他們。但她反抗,卻會換來群攻。所以她學聰明了,她變得會看人臉色,會睜眼說瞎話,會隱忍。有許多瞬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不像從前那般,像塊臭石頭,又硬又倔,不懂變通。

  皇宮的生活,爾虞我詐,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就算得知晉國軍連攻下多座城池,她也只會與其他人那般愁眉苦臉。

  后來,她順利救出林珩。

  出宮與程侯爺會合后,被程侯爺狠狠揍了一拳。程侯爺訓斥她,但她卻表示自己對此從未后悔……

  ……

  “徐大人,您當年說的沒錯,我確實是仗著家境。”程慕清垂著眼,“當年年紀尚小,還請見諒。”

  “沒……”

  “徐大人,若沒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程慕清拱手作別。

  “聽說每一位王爺都要獻給圣上一只靈鹿。”徐錦開口,“齊王殿下應當不會親自去獵。肯定是你去吧?我可以陪你。”

  “徐錦,你什么意思?”程慕清皺眉,“男女授受不親,你我之間最好保持些距離。”

  “我只是想賠你一只鹿。”

  “不必!謝謝!”

  之前對我愛答不理的,現在跟我套什么近乎?程慕清翻了個白眼,不想與他多說。

  她這個人,喜歡一個人時是真喜歡。不過呢,一旦不喜歡這個人,因愛生厭,便是連一眼都不想分給那個人。

  況且年少時的喜歡,也不過是單純的喜歡他意氣風發的樣子。

  很單純,也很脆弱。

  “告辭。”程慕清腳步輕盈,一路小跑,轉眼間便轉入了林子。

  徐錦在溪邊站了片刻,嘆了口氣,還是追了上去。

  不遠處,剛追過來的林珩躲在一棵樹后,神色幽怨的望著河邊的那對壁人。

  他并沒有聽見兩人的對話,只是看著程慕清背對著他,與徐錦正在說什么。而徐錦低垂著頭,眼神溫柔,時而蹙眉,時而舒展。

  林珩緊繃著下巴,一雙搭在樹干上的手緩緩握緊,青筋凸起。

  “齊王殿下怎么在這?”

  林珩身子一僵,轉身看去,竟是李瀾一。

  他對李瀾一沒什么感覺,索性別過臉,將他視為空氣。

  “是在看齊王妃吧。”李瀾一語氣頗為肯定,“齊王妃與徐大人。”

  林珩抬腳欲離開。

  “齊王這個方向,怎么與齊王妃背道而馳?”

  林珩繼續往前走。

  “齊王殿下是聽到什么亂七八糟的傳聞了吧?”李瀾一不疾不徐道,“但其實,齊王妃與徐大人什么都沒發生。”

  林珩腳步微頓,轉身看他,眼底帶著渴望。

  “王爺既然這么在意,為什么不問問齊王妃呢?”李瀾一道,“您既然這么在意,為什么不問?”

  “……”

  “你是害怕問了,會得到齊王妃肯定的回答嗎?”李瀾一扯了扯唇角,“怕她真的對徐大人有什么……”

  “沒。”他聲音有些生澀。

  “齊王殿下,沉默只會讓雪球越滾越大。您如果真的想與齊王妃過好余生,為何不坦誠相見?您是怕這份心意對齊王妃造成困擾嗎?”

  林珩看向他。

  他眸子清澈,眼底流露出幾分真誠。

  “你為什么要幫我?”林珩問道。

  “這不是幫你。”李瀾一笑笑,“只是不忍你誤會齊王妃。”

  林珩不解的擰起眉頭。

  “你就當,我與齊王妃有點交情吧。”李瀾一道,“但至于什么交情,還請您別問,也不要與齊王妃說。”

  “如果我一定要與她說呢?”

  “那便說好了~”李瀾一聳聳肩,無所謂的模樣,“只是,齊王妃得知是因為我勸,你才選擇坦誠。她可能會認為,你根本不信任她,與你產生隔閡。”

  林珩喉嚨一噎,沒說話。

  但他還是聽進去了,他轉身離開,這次的方向與程慕清一致。

  李瀾一對著他的背影規矩行禮,“恭送齊王殿下。”

  ……

  茂密的森林,程慕清快跑兩步,腳步輕盈的挎過灌木叢。

  她聽見身后傳來的一陣腳步聲,心下止不住心煩。這家伙,到底要干嘛啊?她跑了兩步,腳下一轉,換了個方向繼續跑。

  姍姍而來的徐錦只看見橫七豎八的分岔口,他蹲下身,看著地上的腳印。最后循著一個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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