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笙并沒有選擇回房休息。
在確定安沐睡著之后他便一直想著安然的事情。
其實對他來說,安然的存在可有可無。
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安澤憶那種競技腦的心理,認為安然一定會對安沐敵視或者看不順眼的狀態。
這種真假千金會出現的戲碼只有安少宇演的戲劇中會出現。
幼稚又無趣的把戲。
在見到安然的那天,他也清楚了沐沐對安然的態度。
自那之后,他便知道安家今后會有兩個千金,這也就意味著他會有兩個妹妹。
只不過若是現在還要讓他在血緣關系和相處習慣上面選一個,他肯定也會選擇相處已久的安沐。
其實在安家眼中,血緣關系并不是那么重要。
能力和會為家族帶來多少財富才是安正廷最看重的。
也許只有陳佳會心心念念的惦記自己遺失的親生女兒。
畢竟安然才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有著血緣關系的孩子。
讓安洛笙有些疑惑的是,安沐不是親生女兒這件事陳佳和安正廷并沒打算讓他們知道。
但架不住那詭異的聲音.
來的奇奇怪怪。
幾乎是當天晚上,他們被安澤憶給叫了出來,沒幾個小時就將事情調查明白的清清楚楚。
安正廷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明白,沒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不過按照安瑾辰的說法,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罷了。
善于心機,忠于算計,這幾乎是安家人的標配。
只有一個安沐,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傻乎乎,看起來什么也不會。
不過她能健康快樂的長大也是一個很好的結果。
安洛笙抬著眼瞼,站在晦暗的路燈下,望著安然的那盞亮著的燈。
她沒有睡。
他清楚的知道她沒有睡。
實際上他已經等了很久了,若是安沐再不休息,那他可能就與之說開了。
莊園里只有他和安然沒有休息。
安然似乎嘆了口氣,柔順的長發直到腰間。
她站起了身,隔著沒有一絲灰塵的玻璃和安洛笙對望著。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往往只需要一個眼神。
兩人半晌沒有動作,但視線似有著霹靂吧啦四處飛濺的火光,僵硬的互相對峙,誰也不肯率先開口。
最終還是安洛笙有些耐不住性子。
他只是想早些結束這件事,也能快些回去休息。
脆白的頸子微側,細碎的短發半遮掩著眸子,淡黃色的路燈照著他的身后。
安然似乎能看到正漂浮在他頭頂上的灰塵。
金燦燦,并不像天使,反而像是惡魔的偽裝。
安洛笙面無表情,朝著安然的方向伸直了手臂。
纖細單薄的身形微動,瑩瑩的光為其蒙上了層神秘的面紗。
高挺鼻梁下削薄又沒有血色的唇瓣張了下,似乎說了些什么。
正常人的視線并不能看懂他的意思。
實際上兩人相隔還有一段距離,但安然并不是正常人。
她從小便練武,能叫得上名號的武學大師她都去踢過場子。
所以,她清楚的明白安洛笙說了什么。
他說:“下來,a。”
——
第二天一早,安沐被安洛笙以雷霆的手段給叫了起來。
安洛笙雖然宅、內向,但在‘吃飯’這方面很認真。
從莊園中唯二的人是個廚娘便能體現這一點。
雪白的餐桌上,小小的盤子擺放著五六種不相同的早點,每一份分量都不是很多,但顏色極其好看。
只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安沐懶洋洋的塌著腰,無精打采的落座在安洛笙的一側。
她睡得迷迷糊糊,醒得也迷迷糊糊。
安然端起餐桌上的飲品,淺啄了一口。
舉止之間滿是清貴,視線卻不知覺落在安沐身上,眼尾微揚。
安洛笙冷著臉,看起來有些不太高興。
修長白皙的手指鉗著一雙公筷,為安沐夾起一淡紫色黏糊糊的芋泥糕,精準無誤的投放進了安沐的嘴巴中。
只一下子她便清醒了過來。
口腔中軟糯香甜的觸感味覺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她的上皮細胞,眼睛都‘騰’的亮了。
在下個瞬間便伸著大拇指為廚房中忙碌的阿姨贊揚。
“王阿姨,你手藝又又又進步了!”
系著圍裙的王阿姨笑得很是爽朗,一身簡潔的服裝干練極了,臉頰很快浮起了薄紅。
“小姐謬贊啦,您能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她朝著餐桌走近了些,探著頭對著安洛笙笑。
“您看看,您一來山莊,少爺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只有小姐在山莊的時候,少爺才會真的高興。”
安洛笙那張臉明明沒什么情緒,但王阿姨還是越來越開心。
安沐笑容卻有些僵硬,她嘗試性的開口:“王阿姨,你怎么又開始叫我小姐了?不是說了要叫我沐沐的嘛!”
雖然安家家大業大,但一般住家的下人并不會稱呼她為小姐、大小姐之類,而是會選擇親昵的稱呼沐沐。
當然這是她要求的。
聽一次兩次這種稱呼也就罷了,但這種住家阿姨實在是低頭不見抬頭見,聽多了就有些與現實相脫離的違和感。
只是王阿姨顯然有自己的想法。
她堅定的搖著頭,一臉的正氣拒絕道:“小姐啊,您就不要在意這些了。”
安沐怨氣十足的幽幽看了王阿姨一眼,只能化悲憤為食欲的吃起早餐。
【沒辦法,淺淺的扣一個三室一廳出來吧……】
【這什么霸總文里敬職敬業的管家啊啊啊!演這么想!不要命啦?!】
【坐在家里都感覺自己在金碧輝煌的餐廳里喝著紅酒杯啊!怎么著!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安洛笙似乎悶笑了聲,輕抿著薄唇。
怎么看都是一副清冷涼薄的樣子,一點兒也沒有王阿姨說的開心。
他伸直手臂,為安沐夾起一塊甜得發膩的糕點,側著身子去看王阿姨,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
“王姨,不是說了少看《霸道總裁愛上我》嗎?這是現實,不是電視劇。”
雖然現實也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罷了。
王阿姨‘嘿嘿’的笑著,老實本分的臉上泛起些褶皺,但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倒是安沐饒有趣味的笑了起來,圓滾滾的眼睛泛著亮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過阿姨,你這代入的是不是有些奇怪,不是主角卻是主角的老奴管家?】
這件事并沒有妨礙進食的速度,那張沒講話的嘴巴,一直吃著東西,可怕的很。
安洛笙也彎了下眸,直到余光撇見了安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又猛地沉寂下來。
安然沒有參與到他們的玩鬧,動作慢條斯理。
配合著高高挽起的長發和散落在額間的幾縷碎發,清清冷冷的氣質高貴迷人。
察覺到無法忽視的打量,她這才拿起一旁的餐巾紙擦了下嘴巴。
狹長的雙眸直直回視著安洛笙的目光。
即使是安沐也能明顯感覺到兩人不對勁的地方。
安然優雅的朝安洛笙扯了個笑,標準的禮貌又疏遠。
“我吃好了,先回房間。”
這話一出,她便對著安洛笙微微彎腰,含著笑意看了眼安沐,才起身離開一氣呵成。
安沐一頭霧水,懵的不知一星半點兒。
一雙眸子滿是疑惑,帶著些關心,欲言又止的抬頭仰望著安洛笙。
她輕輕拉了下安洛笙的衣袖,看起來極為乖巧。
“哥,你和姐姐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為什么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模樣?”
安洛笙收回了視線,蒼白的掌面輕揉了下安沐的長發。
“沒什么事,你不用管。”
安沐撇著唇角,兩頰鼓囊囊的滿是吃食,用余光去看安洛笙的臉色。
【嗯嗯嗯??不用管,我什么都不用管??等你被氣死了然后我來給你收尸?再多給你燒些紙?】
【嘖嘖嘖,哥啊,你自己看看你這臉色,都尼瑪鐵青了哇!已經不是什么撒嬌能解決的程度了。】
【這都快咬牙切齒了好伐!多大仇啊你們兩個。】
【不得不說,還得是我姐,能將我哥這么個什么都行的軟性子給氣成這樣,我是真沒見過哈哈哈哈~】
【太招笑了哈哈哈,就這樣還說沒事呢。】
安洛笙皮膚白,能明顯看見他額間的青筋微動。
總是看那幾個人被安沐噎的說不出話,他還不知道是什么感覺,今天算是切身體會了。
如果真的只看外表,他還真不相信安沐能這么氣人。
只是還沒等他說些什么,安沐那廂又開始了自我嘀咕。
【其實就算二哥不說我也知道是什么事情,z國科技院的防火墻項目交給我姐勢在必行啊。】
【不管從技術還是能力上來說我姐其實都很靠譜,這是國家級的戰略項目,肯定是實力最為重要。】
【唉,沒辦法啊,要是實力拼不過的話,要不就試試拉近拉近和我姐的關系?最起碼還能分一杯羹不是?】
安沐搖著腦袋吃著飯,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出什么餿主意。
安洛笙眸色黯了些,他不是實力拼不過。
按道理來講國家級的戰略項目首選應該是知根知底的他。
但安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硬生生在眾多本土企業中殺出重圍。
就在昨天,安然更是當面提及到他欠某些人的一個恩情。
雖然不是很情愿,但不得不還。
如果單單是這樣也沒什么,偏偏她還以此為由要其退出這個項目。
還直言不諱的提到了這件事的人情現在落到了她的頭上,讓他有種被鉗制住的感覺。
他不喜歡,可以說十分生厭。
直到今天早上,在看到安然笑臉的時候,他都不自覺的去回憶那只極其囂張跋扈的黑白色小狗。
不是什么愉快的經歷。
安洛笙輕哼,看著安然離開的背影,意味不明的出聲道:“還真是安家的孩子。”
為了目的誓不罷休,威脅這種事做起來毫不手軟。
如果不是被威脅對象是他的話,那他還真想為其鼓掌。
安沐一只眼睛睜著,一只眼睛微瞇,順著安洛笙的視線去看。
入目的只有安然清揚的衣角劃過拐角處,消失。
她湊近些安洛笙,手中還拿著咬了一半的吃食。
“哥,你在念叨什么呢?讓我聽聽?”
咀嚼的嘈雜總是會蓋住一些微小的聲音,更何況安洛笙那口齒微張的呢喃。
安洛笙不著痕跡的退后了一些距離,雙眸盯著安沐肉肉的小臉和頭頂飛起的絨毛。
“沒什么。”
安沐立刻板起了小臉兒,用眼神對著安洛笙進行控訴。
但安洛笙從小到大最不在意的便是別人的視線,這套招數對他并不起作用。
安沐沒了辦法,好奇心占據了上風,再次發問:“哥,我剛才看見你嘴巴動了哎,你到底說啥呢?”
安洛笙眸子中的無奈多到要溢出來,他伸手將人扶正。
“沒什么,我剛剛說,安然很聰明。”頗為敷衍的語氣。
他從來沒撒過謊。
但憑他僅有的社交經驗來看,重復那句原話很可能會傷了安沐的心。
畢竟不是他親生妹妹,智商不達標這件事很可能會讓人難過吧。
所以換一種說話婉轉的表示其中的意思應該也不算撒謊,但能完美的安撫住安沐。
安沐眼睛睜大了些,反射著掛在高處亮著光的吊燈和窗外的陽光。
“那我呢?那我呢?我聰不聰明?”
安洛笙抿直了唇,打心底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澀。
如果他能多進行一些社交、多接觸一些人,他便能精準的形容出這種情緒叫做無語。
明明他已經有意的去避開這個話題,可安沐卻依舊有自己的想法。
還令人震驚又佩服的那么精準,一問就問到了點子上。
安洛笙近乎恐怖智商的大腦飛速轉動,終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出了形容詞。
他輕咳了聲,委婉的解釋:“嗯,是的,你這智商,適合插秧。”
安沐秀眉微皺,跟著附和:“哎,是嗎?農民伯伯的智慧是永無止境的,這樣夸人聰明好像也沒什么問題哈哈哈哈。”
雖然聽起來有些奇怪。
但她自己把自己說服了。
安洛笙微微笑著,松了口氣,在不知不覺中將安然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后。
只是后來她才知道,這句話明明是在說她只適合體力勞動,不適合腦力勞動。
這明明就是一種變相的嘲諷啊啊啊!
該死的安洛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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