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本來就精通玄門術法，古武境界也深不可測。
有她提前做考官審題，已經算是開bug了，所以烏衡聞言也認真觀察起了平平無奇的小院。
很快，他困惑地擰起了眉頭，看了看天空，“太陽，好像不一樣。”
“太陽？哪里不一樣，天上不都只有一個太陽嗎？”幺兒在一邊跟著向上看，可什么都瞧不出來。
葉瀾卻點了點頭，眼底流露出一絲欣慰，“沒錯，這個八卦陣之所以復雜，還有一點就是光線的折射。這里常年云霧繚繞，光線穿過云層縫隙落到院子里是不規律的，隨著光線的多少，角落不同，地面具有強烈磁場的鵝卵石就會組合成千萬種迷幻效果，擾亂視覺無法辨認。”
這就是那些人在門外商量一大通，結果進去后依舊暈頭轉向找不著北的原因。
可即便知曉這些，沒有破解之法也是白搭。
葉瀾沒說，烏衡也不會開口去問，只是繼續觀察著院內的情況。
幾分鐘后，他得出了第二個結論，“院子不干凈。”
“啥？”旁邊的幺兒嚇了一跳，看了眼空蕩蕩連一點垃圾都沒有的地面，瞬間抱著自己無助的小身板瑟瑟發抖，“你該不會是看到什么臟東西了吧？”
葉瀾一聽就知道兩人說得不是一個東西，于是示意烏衡先說。
烏衡本就很少說話，組織半天語言才慢慢解釋道：“整個院子都很干凈，只有那個地方……”
幺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進院內，看到在西南角栽種的一棵桂花樹，此時地上確實掉了很多細碎的花瓣，洋洋灑灑在樹周圍繞了一圈。
“這種樹開花就會一直掉，很正常吧，可能是還沒來得及打掃。”他沒覺得有問題，因為那個地方真的很不起眼。
但烏衡卻搖頭，又將手指移門前跟其他位置，“這里，那里都很干凈。”
幺兒低頭看向腳下，這才發現不對。
門前也栽了一排桂花樹遮陰，香氣撲鼻，可連這種行人走過的地方都打掃得很干凈，偏偏院內的卻沒打掃。
如果說是忘了，院內其他地方又都明顯有清理的痕跡。
“那是怎么回事啊？”幺兒撓撓頭，開始想不明白了。
烏衡也知其一不知其二的。
葉瀾見狀，唇角微微一勾，淡聲道：“任何陣法都有破解的辦法，俗稱為陣眼，好比登云梯的幻境，陣眼是一顆不起眼的石子，只要你心智足夠堅定就能抓住它而不被迷惑。”
這些基本嘗試幾乎每一個來參加玄宗入門考核的新生都會學習，所以她也不算是透題。
烏衡知道她在點撥自己，于是認真琢磨了許久，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眸光堅毅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隨后越過眾人，徑直朝著院門口走出。
見他二話不說就進去了，幺兒還有些擔心，“他知道什么了，也不商量一下，這樣行不行的？”
話落，他就聽到了隔著不遠有人發出了一聲嗤笑。
幺兒循聲看過去，對方卻急忙移開了視線，顯然是懼怕蕭氏的人。
可嘴上不說，那些人臉上明晃晃都寫著不屑跟嘲諷，因為他們剛剛看到烏衡是在少女指導后進去的。
信一個黃毛丫頭，還不是進去白白送死。
內心里，他們已經認定了烏衡會失敗，于是都不著急進去，而是選擇站在籬笆前看熱鬧。
只見烏衡進門后就跟蠻牛一樣一路往前狂奔，還閉著眼壓根不帶剎車的。
那幫人見他橫沖直撞，紛紛低聲竊笑，討論起來。
“八卦陣要是那么容易破，玄宗門檻早就被踩破了。”
“以為閉著眼就能過去，人家早就防著這招了。”
“看著吧，待會他只會暈得更狼狽。”
……
聲音還沒落下，院子里就傳來撲通一聲，少年落水了。
玄宗的庭院打造的是江南水鄉風格，小橋流水假山奇石，雖然數量不多也小巧精致，但橫跨在八卦陣中間處就有一條小溪流。
烏衡這會兒站在水里，褲子全被濺起的火花打濕了，雙眼這才慢慢睜開。
入目所及是院內平整的地面，還有各種高低錯落的鵝卵石。
他爬上岸，一時被陽光照射的石頭晃得分不清方向，眼前只有朦朧的光影一直在閃動，連線條都是扭曲的。
“嘔……”
饒是在山林里長大心理素質強悍烏衡也撐不住，暈得跪在地上干嘔了起來。
見此，院外那幫人開始壓低了聲音說風涼話。
“嘖嘖嘖，石頭反光本來就已經很致命了，現在還濺到水，就跟一面鏡子被打碎了一樣，眩暈效果是上千倍不止。”
“也不知道誰給出的餿主意……”
有幾個偷偷掃向不遠處佇立在籬笆前的少女，余光又落到她身側高大英挺的蕭云霆身上，下意識撇撇嘴。
堂堂蕭氏掌權人也是眼瞎，竟然用這么一個小姑娘當顧問，將他們這幫經驗老道的好手置之不理，遲早得狠狠栽跟頭。
這時，只有窩在最后面鼻青臉腫的青年沒有出聲。
他縮著肩膀，聽著前頭的竊竊私語，十分確信葉瀾等人是聽得到的，可按著對方霸道的性格，現在不計較，怕是肚子里憋著壞水。
想到這里，他偷偷離前邊那幫人遠了一些……
而此時院子里的干嘔聲已經停止了，烏衡掙扎著爬起來，站在原地開始細微地挪動腳尖，轉動著方向。
院外的人瞧見，不禁好奇，“他在做什么？不會這樣了好像出八卦著吧，后頭可還有小橋假山跟荷花池。”
僅僅只是十分之一的路程就已經如此艱難，更別提后面的路了。
所以之前他們商量半天才會想出通力合作，以接力賽的形式來過關。
如今少年那樣子，注定是要夭折了。
這么想著的時候，他們突然就看見烏衡動了。
他腳下似乎在發力，并且重新閉上了眼睛，穩了兩秒搖搖晃晃的身影后，猛地拔腿便往前沖……
“臥槽，他在干嘛，要自殺也不用這樣吧。”
大家見那方向正對著一顆桂花樹，那顆樹枝繁葉茂，看上去得有數百年了，樹干圍了一圈花崗巖做保護，這會兒少年剎不住車一頭撞過去，可就是人命案了。
而就在眾人為他即將到來的死亡惋惜嘆氣時，就見他倏然剎住了腳步，最后減緩去勢，睜開眼睛，穩穩停在了樹圈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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