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仵作很快便趕到，匆匆朝二人見了禮，姜慈開門見山地詢問道：“為何驗尸如此倉促？”
老仵作一怔，只拱手道：“回娘娘的話，您既然也看了這尸體，想必便能看出，銀針發黑，的確是中毒的癥狀。”
“可難道先生不檢驗尸表？除了銀針之外，尸身沒有任何一點癥狀能和中毒扯上關系，我說他是餓死的可能性恐怕更大一點。”姜慈冷聲道。
“可……”老仵作一時語塞，在這沉默之中，他走近幾步，赫然看見老將軍已被開膛破肚，他腳步一頓，生生定在那里，“這……這是……”
他抬起頭，“娘娘您……剖驗了？”
姜慈說道：“本是用不著的，只是我十分奇怪，這銀針是能驗毒，只是驗口中時可以驗出發黑，刺破手指取血后，銀針又沒了反應。”是
她冷聲道：“老將軍早在下毒之前便已去世，毒藥只在口中，根本來不及毒發。”
老仵作定在那兒，半晌沒說出來一個字。
姜慈說：“你不想說實話，恐怕是有什么隱情，我們也不想為難你，只是老將軍一生為國為民，到老了落得這樣的結局，卻沒辦法找出真兇，身為大梁子民，總有些羞愧。”
老仵作默然聽了半晌，突然后撤兩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娘娘……是小人被人蒙蔽，險些讓老將軍蒙冤！”
商行川眉心微蹙，“是大理寺里的人要你做的？”
老仵作搖了搖頭，語氣黯然，“并非如此，小人并不知那人是誰，只是今天早上尸身被送到大理寺的時候，便有人告知我，說無論如何，都是中毒致死——”
“說一句托大，小人自從了這和死人打交道的活，在大理寺里待了幾十年，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小人從沒有過一次動心的，驗出來該怎么樣就是怎么樣，可這一次卻不同。”
“你家里人受了威脅？”這事倒也不難猜想，老仵作年紀大了，年輕時候剛正不阿，不怕事不貪財，別人自然不能拿他如何，可他如今年事已高，正是含飴弄孫的年紀，若是拿家里人威脅，如何不從？
老仵作說著說著已是老淚縱橫，“我那孫兒才剛一歲，咿呀學語的年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面對我兒子兒媳啊——早上驗了尸我便說死因有疑，并已寫在了驗尸格目上，因我年紀大了，事干了一半都得休息片刻，結果家里人便找過來，說我小孫兒被人給偷走了！”
“這么小的一個孩子，總不可能是自己跑丟的，我急得跳腳，偏生事還沒干完，這時候我便想到，恐怕正是我不從那背后之人，我孫兒才遭此大劫！”
姜慈垂下眼，少傾又抬起頭與商行川對視，她沒說話，不過意思很明顯——你這大理寺怎么跟篩子似的。
商行川生生錯開目光，對跪在地上的老仵作道：“現在如何了？”
老仵作似乎是有些受寵若驚，沒料到商行川一個王爺還會問上這么一句，連忙臊眉耷眼道：“說來很慚愧……我當即便把原來的驗尸格目銷毀，并重新寫了一份新的拿了出去。交給了少卿大人。”
“接著我立馬回到家，我孫兒……也恰好被鄰居家在一處水井邊上找到。“
想到這里，他依舊覺得遍體生寒，一歲左右的稚童，沒能完全學會走路，卻愛爬動，背后的人將其放在水井邊上，意欲何為？
老仵作哽咽道：“今天這一天小人都是膽戰心驚，一刻也不敢松懈，午時交了驗尸格目就匆匆回了家，幸好孫兒沒事，又馬不停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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