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句多余的話也沒說，只是微微頷首，接著道：“她退下來之后，便在南枝園打雜了？”
沈南說：“是……這孩子天分不錯，而且人也算是勤勞肯干，只是天意弄人，讓她傷了嗓子。”
“她和沈飛星是什么關系？”
沈南說：“都是同門師兄妹，沒什么別的關系，飛星他性子軟和好說話，和園子里其他小妹妹關系也都不錯。”
姜慈不說話。
她沉默著，對面的沈南卻是緊張了起來，他干笑道：“姑娘問這些是……什么意思？”
姜慈道：“調查死者生前的關系。”
沈南靜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說道：“原本黎秧是要和他定親的。”
“為什么沒定？”
沈南總覺得眼前這個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她說話時并不兇，但問的又快又急，幾乎沒給人思考的時間，而通過那黑帷帽，他仿佛能察覺到對面那雙眼睛，正看向他。
他說：“他們兩個年紀都小，不懂事，年輕人不想那么快定下來。”
“沈飛星今年不是二十一？”
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快要掛不住了，猶自鎮定道：“我們這行的，都……”
“沈老板。”她忽然打斷他的話，隨即身子微微前傾，語氣倒還是那副輕輕慢慢的樣子，“你不說，我們待會去南枝園戲班子，也能知道。”
在沈南額角落下汗珠的同時，她向后一靠，“你還不如自己先說了，大家都省事。”
沈南惶惑的看著她，他不能確定眼前人的身份，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過了許久，他還是啞著嗓子開了口，“飛星他……有些不成體統，他與黎秧一同長大，自有青梅竹馬之誼，他十八歲那年，我們戲班子在北厲演出，遇上了一伙劫匪，黎秧被那伙人劫走了。”
“嗯。”
“付璃也是我們從小收養的，只是她性子乖巧，太過柔弱，沒有鋒芒，不如黎秧張揚，我曾覺得她的性子不適合唱戲登臺，后來證明也的確如此，黎秧失蹤后，我們戲班子需要重新選一個正旦演出，飛星選了她。”
姜慈挑了挑眉，嗅到了一絲狗血的味道。
雖然沈南覺得付璃的性子不適合登臺，但戲班子的事迫在眉睫，還是聽了沈飛星的選了付璃。
姜慈猜測，多半是因為那個璃字。
一個叫黎秧，一個叫付璃，同樣的身段漂亮，同樣的杏核眼，同樣在臺上和他唱對手戲。
果然，接下來沈南就說到了重頭戲，“黎秧離開了快兩年，這段時間……他與付璃情投意合，兩人原已經說定了一切，黎秧一回來，飛星便犯了心軟的毛病。”
“他們三個的事，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付璃和黎秧，無論哪個做我兒媳婦，我都是滿意的。”
“黎秧回來之后，戲班子里主角的位置，便是她了？”
沈南道：“是的，她在北厲苦熬了一年多，那種地方還能堅持練功，一回來，基本功也沒落下多少，此等精神實在令人動容不已，便又讓她做了主角。”
“她做主角，付璃沒說過什么？”
沈南竟是一愣，“她還會說什么嗎？”
姜慈：“……”
最后倒還是沈南自己反應過來了。說道：“說的也是……這姑娘從小便比旁人多長了幾個心眼，旁人不在意的事，她未必不在意。”
這話說的就有失偏頗了，若付璃沒當過主角，她從未嘗過與人相愛，又有觀眾眾心捧月的生活，那自然是好，可當她嘗過了，知道了，卻又要從她身邊奪走，不論是誰，都要痛苦。
可站在黎秧的角度去看，恐怕也是萬分委屈，在外受苦一年多，基本功都沒落下，主角的位置就該是我的，沈飛星與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不過是意外缺席了一年多，我的東西，卻都被旁人拿走了。
姜慈淡淡道：“昨天晚上進宮表演的，是黎秧？”
她知道是黎秧，現在問一句，只不過為了確認下面的問題。
“是。”沈南點頭，“這一出爛柯山排演了許久。”
姜慈問，“為什么選爛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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