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來了！
小雨半擋在身前，正好擋住了那把匕首。
而嚴靖文側頭看向院子外面，一側脖頸拉長。
沈清芙掌心里握著藏好的碎瓷片，猛地掙出兩條手臂，飛快向前撲去！
“噗——”
尖銳的碎瓷片扎進肉里，發出一聲細響。
扎得很深，很深。
這一下用盡了沈清芙全身的力氣，這是她等待多時的機會，她必須把握住！
嚴靖文吃痛，渾身繃緊，瞳仁驟縮。
小雨睜大眼睛，嘴巴張大。
兩個下人被人掙脫了，面露驚愕。
電光石火間，沈清芙已經開始第二步，那就是用力拔出碎瓷片！
“啵”的一聲，碎瓷片被她拔出來。
霎時間，鮮血噴涌，刺眼的血柱從嚴靖文的脖子里噴出來。
離得近的幾人，全都沒躲過，沈清芙更是被噴了半身。
“你干什么？！”小雨的尖叫聲，終于發出。
雙手伸出，朝她推去。
兩個下人也驚叫了一聲“公子”，急忙朝沈清芙抓去。
一擊得手，沈清芙并不戀戰。
心跳如擂鼓，她卯足了勁，拼命往外跑去！
“公子！”小雨顧不上追她，試圖去捂嚴靖文的脖子。
而兩個下人被噴了一身的血，則是愣在那里。
他們只是不得用的普通下人，沒什么急智和大局觀，此刻手足無措的，想捂嚴靖文的脖子，又怕打擾小雨。
嚴靖文一手捂著脖子，雙目圓睜，伸手指著沈清芙的方向：“去——”
他不能說話，一說話血噴得更多了。
兩個下人這才慌忙去追。
但是已經遲了，謝無憂早在她動作的一剎那，就沖了進來。
這也是嚴靖文算好的。
他要謝無憂親眼看著，妻子的肚子被人剖開。只差一步，他就能救下妻兒的性命，偏偏力有不及。
他要謝無憂終此一生，在悔恨中度過。
這也就導致了，沈清芙得手時，謝無憂和趙成林等人正好解決了瘋狗。
“啊！”
“別過來！”
“救命！”
趙成林等人雖然負傷，但個個都是精銳。這院子里的人雖然多，卻都不能打。
“芙兒，芙兒……”謝無憂丟了劍，抱緊懷里的人，渾身止不住地哆嗦。
他將她抱得緊緊的，恨不得將她揉進血肉里，再也不會被人帶離。
“我找到你了，別怕，別怕。”他輕哄著，低頭親吻她的額發。
沈清芙被他抱住，只覺眼眶一熱，瞬間想哭。
她想說：“我不怕。”
想說：“我剛才抹了嚴靖文的脖子。我勇敢？鎮定嗎？”
然而張開口，嘴唇哆嗦著，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有顫音。
剛才的爆發，令她幾乎脫力，最終接受了，嗚咽一聲道：“你怎么才來。”
揪緊他的衣襟，淚水涌個不停。
他怎么才來？她受了好多苦，好多好多苦。
雖然理智上明白，他能趕來救她，已經非常不容易。可是，心里很委屈，就想在他懷里哭。
“我好害怕。”她嗚咽道，“我每天都在害怕。”
被綁來的路上，她很害怕。
害怕路上出意外，害怕未知的前途。
遇見嚴靖文后，就更加害怕了。這是個大變態，誰知道他會怎么折磨她？
她每天都害怕，害怕挨餓，害怕挨打，害怕被折磨。
“不哭，不哭，芙兒不哭。”男人頻頻親吻她的額頭，哄著她：“已經沒事了，我來了，我來了。”
沈清芙的哭聲小了些。
主要是這個時機和場合不適合宣泄。
她扭頭朝身后看去。
院子里還活著的，除了趙成林等人，就是小雨和嚴靖文了。
因為小雨剛才為沈清芙求情，趙成林沒殺她。她此刻跪在地上，而嚴靖文就躺在她的腿上。
被沈清芙刺破了動脈，周圍都是血跡，他臉色慘白，已是進氣少出氣多。
此刻捂著自己的脖子，只覺得血都冷了。
他看向遠方，那兩口子相擁著走來。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聽覺也開始消退，但嚴靖文不甘心，死死地瞪著兩人。
不該是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
他還打算剖開沈清芙的肚子，讓謝無憂跪在他面前，求他給妻子請大夫。
他還打算，大夫診脈時，每過一刻鐘，就讓謝無憂給自己一刀。
如果謝無憂不肯，他就握著沈清芙的手，狠狠刺過去。
啊，那么多的好戲，都還沒有開演。
“你們干什么！”小雨驚叫，抱緊了懷里的人。
謝無憂和沈清芙走來。
手里拎著撿起的劍。
走到嚴靖文身邊，一劍刺進他的心臟！
“不——”小雨被趙成林拉開，阻攔不住。
嚴靖文的上半身，摔落在地上，胸口的劍仿佛一根冰棱，飛快吸收著他身體里的熱度。
“我恨你。”他轉動視線，落在沈清芙的臉上，氣息微弱，“你毀了我的半生。”
是她追趕馬車，令他的計劃功虧一簣，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也是她精于算計，擅長隱忍，在他手中保全，最后給他狠狠一擊。
她破壞了他的復仇！
他看看謝無憂，又看看沈清芙：“你們毀了我的一生，會遭到報應的。”
謝無憂拔出長劍。
沒有多少鮮血飛濺出來。
因為他就這點兒血了。
頭一歪，沒了聲息。
只眼睛還睜著，似望著屋脊，又似望著天際。
“他死了。”一個手下走過來，摸了摸嚴靖文的鼻尖，說道。
這毫無意外。
沈清芙刺破他的動脈，謝無憂又刺入他的心臟，他正該死了。
此刻死得透透的。
“公子！！”小雨聲嘶力竭地叫道。
謝無憂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向身側。
“留她一命。”沈清芙說。
跟她有仇的是嚴靖文，小雨跟她沒什么仇。
況且，最后她還幫了她一把。
“不用你假惺惺！”小雨仇恨地看過來。
她對沈清芙只有一點兒心軟，但對嚴靖文卻是以命效忠。
現在嚴靖文死了，小雨也不想活了。撿起嚴靖文落在地上的匕首，反手捅入胸口。
沈清芙別過眼睛。
“我沒懷孕。”這四個字，停留在她的舌尖，沒有說出口。
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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