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墻之隔。
謝無憂已經帶著人找過來。
只需要數十步，他就能沖進院子，救下沈清芙。
然而，他和趙成林等人的身影，被一只只瘋狗淹沒。
十幾只瘋狗，全都是大型犬，膘肥體壯，雙眼泛紅，牙齒鋒利，滴著涎水。
不知怕，不知痛，哪怕被刀砍得鮮血淋漓，也不知退縮，反而更加兇性大發，朝人撲過去。
“滾開！”
“畜生！敢爾！”
一行人，不過五六人，竭力想要殺出去。
兩國交戰，已無往來貿易，謝無憂能帶來這些人已是不易。
這些人都是他挑選的精銳之士，但瘋狗的數量太多了，很快都掛了彩。
幾人忠心耿耿地護著他，艱難地往院子方向前進。
“嚴靖文，別動她！”
視線穿過院門，看到院子里的情形，謝無憂神情緊繃。
“哦？”嚴靖文看著他驟然變色的臉龐，頓時咧開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如果這是謝兄的要求——”
他緩慢地拖著調子，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可惜，我這個人天生反骨。”
說完，視線落向院子里：“抓住她。”
剛才的手臂是假的，這次一定不能讓他失望了。
看著院子里追追趕趕的場面，他揚起眉頭，不悅道：“手腳輕些。傷著嬌客怎么辦？傳出去了，會說我們失禮的。”
正追趕沈清芙的兩個下人，動作一頓，相視一眼，都不太明白。
咋，咋個意思呢？
都要砍這女人的手臂了，怎么還怕傷著她？
沈清芙似乎也被他不要臉的話氣到了，腳尖卡在磚縫間，一不留神，“撲通”一下摔倒了。
她摔下去時，一只手捂住了小腹，雖然她很快站起來了，也松開了手，但還是被嚴靖文收進眼底。
“有意思。”他眼睛漸漸亮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難怪謝兄不顧一切，追到這里來。”
原來不僅是媳婦，還有孩子！
有趣，太有趣了！
“慢點，嫂子慢點跑。”他說話的聲音都溫柔起來。
這讓兩個追逐沈清芙的下人，更加不知所措了。走走停停，不知該不該追上。
“來，嫂子，到這邊來。”嚴靖文沖沈清芙招招手。
沈清芙看他一眼。
她傻了嗎？跑過去？被他抓住，威脅謝無憂？
“還愣著干什么？”見她不過來，嚴靖文沉下臉，“把她抓過來！”
兩個下人打了個顫，忙上前。
不大的院子，抓住一個人是很容易的。
很快，沈清芙被押送到嚴靖文身前。
“嫂子有孕了？”只聽嚴靖文的聲音，溫柔似水。
沈清芙臉色微變，說道：“你說什么？我沒懷孕！”
她的反駁，落在嚴靖文耳中，笑容更大了：“嫂子何必害羞？這是喜事啊。”
他看看沈清芙，又看看外面跟瘋狗纏斗的謝無憂，大聲道：“謝兄，嫂子有孕了，這是大喜事啊！”
不遠處，謝無憂揮劍的動作一頓，猛地看過來。
他鬢發被汗水打濕，有幾縷散落下來，覆在他俊美的臉上，眸光銳利，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看著那張皎若明月的面孔，嚴靖文的臉色慢慢沉下來：“你們夫妻瞞著我，可是我不配知道？”
謝無憂看也不看他，一邊逼退瘋狗，一邊從晃動的視野中尋找沈清芙。
他看見她了。
她被兩個下人押住，衣袍上沾有泥土，瘦了很多。
“是不是瞧不起我？”嚴靖文的身形出現在他們中間，“既然謝兄不把我當朋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彎腰，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笑容扭曲，刀尖對準了沈清芙的腹部。
“住手！”謝無憂大喊。
嚴靖文偏過頭，視線在他們和院門口之間打量，勾唇笑起來：“怎么？謝兄又把我當朋友了？”
“你放了她！”謝無憂臉色蒼白，“有什么事，沖我來！”
嚴靖文“嘖”了一聲。
“謝無憂，難道你沒看出來，我現在就是沖你來嗎？”
他猙獰的臉上，疤痕可怖。
眼神癲狂又興奮，仿佛期待已久的事，終于實現了。
謝無憂的臉色更難看，抿緊嘴唇，奮力往外廝殺。
趙成林更是大吼一聲，不要命地沖在前面：“男子漢大丈夫，有本事別使陰招！”
這話令嚴靖文的臉色不大好看。
不使陰招？
堂堂正正跟謝無憂對決？
“上天從沒給過我堂堂正正的機會。”他森然低語。
謝無憂出生在花團錦簇之地，而他自小在泥沼里掙扎。
現在談公平了？
“你要做什么？”眼見他盯過來，匕首的寒尖正對腹部，沈清芙驚得搖頭，臉上被恐懼布滿，“不，不要……”
“不要什么？”嚴靖文好不溫柔地問。
沈清芙頓時懇求起來：“你砍我的手臂吧，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她的哀求，令嚴靖文的口吻更加溫柔：“嫂子說的什么話？我何曾想過傷害小侄兒？”
眼神詭譎，柔緩道：“我啊，命不久矣，恐怕看不見小侄兒出生了。”
“叔叔不想臨死前有此遺憾。”他說著，慢慢走近，低聲道：“叔叔不甘心啊。讓叔叔看一眼吧？就看一眼。”
還有什么比當著謝無憂的面，把他兒子生生剖出來，更有趣的？
這簡直是上天給他的驚喜，大驚喜！
比砍手臂有意思多了。
沈清芙身體打著顫，搖頭后退，一副驚慌無措的模樣。
然而眼睛盯著刀尖，出奇冷靜。
三，二……
“公子！”忽然，一道身影竄過來，打亂了沈清芙的步調。
她和嚴靖文同時抬眼，只見小雨跑過來，半擋在沈清芙的身前。
“公子，公子饒她一命吧？”小雨懇求道，聲音顫抖。
砍一條手臂，尚有命在。
但如果剖了她的肚子，她一定就沒命了，同時失去性命的還有一個不成形的孩子。
小雨心軟了。
“滾開！”嚴靖文冷冷道。
余光望著院外，狗影變少了，很快謝無憂就能沖進來了。
“你有什么要求，盡管說！”謝無憂對上他的視線，臉色蒼白，“我什么都答應你，別傷害她！”
嚴靖文勾了勾唇：“用不——”
他那個“著”還沒說出口，異變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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