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想了想，小雨說道。
都已經走出這么遠了，京城那邊十有八九是追不到他們。
況且沈清芙餓得下車的力氣都沒有，她跑不了。
不就是三皇子的消息嗎？告訴她，她又能做什么？
“他是珍妃所出，大德八年降生，今年二十六歲。有一正妃兩側妃，還有侍妾若干……”
小雨把自己知道的，或者說大麗國百姓都知道的，說給了她。
“不知三殿下為人如何？”沈清芙聽完，追問道：“對待下屬，是什么樣的性子？”
小雨瞥她一眼，才道：“你若是見了殿下，不要耍心機，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清芙笑笑，說道：“我不過一階下囚，豈敢不恭敬？”
“只是，三殿下有何忌諱，還請姑娘教教我。也免得我不知情，無意間沖撞了殿下。”她請教道。
她實在很識相。
小雨一邊覺得她心機深沉，一邊又討厭不起來。
她又有什么錯呢？不過是倒霉，是這個身份，才被抓起來了。
“……三殿下好美色。”猶豫了下，小雨說道：“你若是原來的模樣見他，怕是不妥。”
沈清芙一怔。
心里抖了一下，沒想到會聽見這樣有用的消息。
“多謝姑娘恩情。”她忙雙手疊起，垂首行了半禮。
小雨撇撇嘴，側身避過，說道：“恩情？我綁了你，你恨我都來不及。”
沈清芙微笑道：“綁我，是你受命于人。教我保命手段，卻是姑娘的善心。”
這話說出來，小雨渾身不自在，扭了扭，輕哼一聲：“你們這些富貴人家出身的，都會說話。”
扭過頭，再也不跟她說話了。
沈清芙見好就收。
抵達邊關，還有些時日，不急于一時。
車輪行駛在并不平整的路面上，車廂板硬，車廂壁薄，乘坐體驗簡直不能提。
沈清芙想到自家男人的那輛特別定制的馬車，思念之情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無邊無際。
另一邊。
沈清芙多日未歸，玉蘭軒的下人們都嘀咕起來了。
“大奶奶怎么還不回來？”
“沈家出了什么事啊？”
“我想大奶奶了。”
沈清芙性子好，待下人們寬和，大家都很喜歡她，這是其一。
還有一點，她不在府中，謝無憂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臉色要多冷有多冷，看著就不好伺候，嚇人。
眾人都盼望大奶奶回來。大奶奶在的時候，大爺就如春風和雨，不會叫人大氣都不敢出。
“明兒我休假，回沈家瞧瞧去。”拾翠說道。
大丫鬟們每個月都有一日假。
往常拾翠會出去逛逛街，買買東西，或者回去看看爹娘兄長。
“好呀好呀！”其他人知道后，都很期待。
“快跟大奶奶說，咱們都想她了。”
拾翠道：“我自是會說。不過，大奶奶不回來，肯定是有事絆著了。你們一個個的，收好心吧。”
幾個小丫鬟做了做鬼臉，應道：“知道了，拾翠姐姐。”
“我們就說說說。”
夜里，玉盞走到拾翠床上，小聲說：“大奶奶不在沈家。”
“啊？那在哪兒？”拾翠驚訝道，“還有，你怎么知道大奶奶不在沈家？”
太太不是說，大奶奶回了沈家嗎？
玉盞忍著難受，說道：“這你就別問了。明天回了沈家，別多話。”
拾翠沒說話。盯著她，打量了一會兒，說道：“你有什么事瞞著我？”
“別說你沒有。”打斷了她的話，拾翠說道：“你這幾日茶不思飯不想的，都瘦了兩圈。到底出什么事了？”
玉盞再也忍不住，把臉埋她懷里，哽咽道：“你別問了。”
肩上呼啦一陣熱意，拾翠整個人都驚呆了，動都不敢動，有股不好的預感：“怎，怎么了？”
她不是笨的，何況在外面歷練了許久，更是腦筋靈活多了。
一個念頭在腦中浮起，她只覺心里涼颼颼的：“是，是不是大奶奶……出，出事了？”
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菩薩保佑，千萬別是大奶奶出事了！
“你別問了，我不能說。”玉盞抱緊她，克制著哭聲，只是洶涌流淚。
這府上，她們兩個關系最好，有些心事玉盞也只敢對著她表現出來。
拾翠的心都涼了。
她只覺肩頭濕了一大片，熱意很快褪去，漸漸變得冰涼。
“咱們太太，知道嗎？”她問。
這里問的是沈夫人。
玉盞搖搖頭：“我不知道。”
這件事究竟怎么處置，不是她們這些丫鬟能打聽的。
自打那日大奶奶失蹤后，她們就如常在院子里當差，“歲月靜好”。
所以，府上有沒有通知沈家，又是何時通知的，玉盞絲毫不知。
“罷了。”拾翠沉默過后，說道：“明日我不回沈家了。”
玉盞勉強壓下傷痛，坐起身道：“不行，你得去。已經說了的，你若不去，別人怎么想？”
拾翠想了想，搖搖頭：“我不去。你也知道我，藏不住事。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
又安慰玉盞：“明天我去街上轉一圈，回來就說沒見到大奶奶。”
沒見到就是沒見到，既然沒見到，那就什么也不用說。
玉盞怔怔的，感慨一句：“你長大了。”
聽了這話，拾翠沒好氣道：“你也只比我大半歲。”
頓了頓，“誰不是長大了呢？”
才跟著大奶奶嫁進來時，她們都傻了吧唧的，誰也沒比誰精明多少。
但現在，大奶奶扛著風雨，愣是把她們教得穩重了許多。
想到這里，兩人俱是心中一痛。
大奶奶這么好的人，老天爺可千萬待她好些！
前院，書房里。
謝無憂伏案而坐，盯著手里握著的紙張，眼球上都是血絲。
“希望能……”他喃喃。
忽然直起身，叫道：“長壽。”
“哎。”長壽立刻應聲，走進來道：“大爺，您有什么吩咐？”
往日最活潑的長壽，此時臉上也不見了輕快，眼底下發青，神情隱藏擔憂。
“你現在出府，叫趙成林過來。”謝無憂道。
長壽愣了一下，立刻道：“是。”
他拿了出府的腰牌，趁著夜色離開了。
趙成林是給謝無憂外面辦事的，忠心耿耿。
他生得高高大大，像個粗獷漢子。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心思非常細膩。
“大公子。”他被長壽帶進府，來到前院。
“給你一匹快馬，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燕城。”謝無憂伸出手，“找到侯爺，把這封信交給他。”
一封火漆封好的信，遞到了趙成林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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