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云箋自己都是強忍著,剛才看到婆婆時,眼淚差點飆出來,硬是掐著手心,將將忍住了。
玉盞明白過來,立刻抹了淚。
滿園子都亂糟糟的,管事帶著伙計們到處賠罪解釋,有人不依不饒的高聲叫嚷,謝無憂帶來的人則去搜園子。
說話聲,爭執聲,走動聲,吵得人頭暈。
至于謝無憂自己,大步上樓,來到丁字號房門前。
門是敞著的。
他視線在里面掃過,而后提步邁進。
長壽緊跟著,眼睛賊溜溜的,謹慎戒備地看著四周。
“大爺在看什么?”見主子站在一堵墻前,一動不動,長壽走過去道。
等看清楚,立刻睜大眼睛:“這里有個門!”
丁字號房的屋里,有一扇門,連著一條向下的樓梯。
探頭瞧了兩眼,長壽道:“是通往后院的。”
謝無憂撥開他,三步并作兩步,快速下樓。
長壽緊隨在后。
很快,兩人下了樓,站在平地上。
不遠處,是戲園的仆從,以及侯府侍衛。
他們守著一道出口。
“這……”長壽臉色變了變,心一下子提起來。
這處出口,離得如此近,那伙人擄了大奶奶后……
謝無憂也想到了。
他盯著那扇門,一言不發。
腦中隆隆作響,往日清明的頭腦,此刻如漿糊一般。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芙兒,芙兒哪兒去了?
腦子還沒有想明白,腿腳卻似乎有自己的意識,調轉方向往樓梯走。
他回到了丁字號房。
眼睛在整間廂房里掃視,不放過一分一寸。
人或許不在了,但一定有線索留下。
樓下,侯夫人帶著小兒媳,正在維持局面。
“耽擱諸位一些時辰,實乃我們武安侯府在此丟失了一件極貴重之物,多有打擾,稍后會將賠禮送去諸位府上。”
一個大活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
如果能找回來,那是最好。若是不能,至少要找到一些線索。
不可能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異常。
此刻,一輛尋常的青頂馬車,駛出城門。速度慢悠悠,不急不緩。
坐在車外的似是兩兄弟,正在談論說笑著:“這筆生意做成,咱們哥倆兒就能娶個漂亮媳婦了。”
“嘿嘿,我不要漂亮的,我就要小翠。”
“沒出息的。”較長的男人笑罵,“你不后悔就行。”
任誰看到,也只以為是一對尋常的兄弟,為了娶媳婦而跑商機。
沒有人多看他們一眼。
車廂里,躺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她皮膚白皙,五官端麗,穿著一身粗麻布衣裳,雙眼緊閉。
一雙巧手在她臉上不停擺弄著。
不多時,年輕美麗的女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白發蒼蒼,面色蠟黃的老婦。
隨后,那雙手的主人在自己的臉上抹了抹,又用荊釵挽起頭發,很快一個賢惠兒媳的模樣就變出來了。
馬車越走越遠,等到四下無人時,駕車人猛地一抽鞭子:“駕——”
暢春園漸漸恢復了秩序。
無干之人陸續離開。
侍衛們搜查完畢,沒有發現蹤跡。
暢春園的東家也得信兒趕來,畢恭畢敬地問:“這,貴人可找到丟失之物了?”
一邊問,一邊暗暗道,究竟是多貴重的東西,才讓當家主母,乃至明月公子都出動了?
“找到了。”謝無憂道,“賠償稍后會送來。”
說完,抬腳往外走去。
侯夫人和馮云箋緊跟上。
暢春園的東家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看了看園子里的眾人,隨即喝道:“發什么愣?該做什么做什么!”
一言落下,戲子、伙計、仆從們紛紛散去。
“你過來。”叫過管事,“再跟我說說。”
管事跟在東家身后,往后院走,低聲說著前前后后的事。
“不像是找到了啊。”東家嘀咕道。
但不管怎樣,他們只是個小戲園,既然謝家說找到了,那就是找到了。
從此跟他們沒關系了。
回到侯府。
沒了外人,一干人再也忍不住,眼淚噴涌而出。
桃葉跪在地上,不停磕頭:“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用,奴婢該死!”
但凡她機靈一點,興許大奶奶就不會丟。
小荷也跪在地上,重重地磕頭,但卻不知道說什么。
玉盞姐姐沒跟著,她因為老實本分,被大奶奶帶上看戲,這是大奶奶看重她,可她什么都沒做好。
侯夫人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馮云箋站在她身后,眼眶紅紅的,不時擦一擦眼淚。
謝無憂正站在桌邊,一手提筆,在紙張上勾勒。
不多時,他將筆擱下,拎起來畫像,問桃葉和小荷:“是這樣嗎?”
桃葉和小荷連忙抬頭,擦擦眼睛,定睛看去。
“臉,要瘦一些。”
“眼睛要再圓一點。”
兩人回憶著印象中,那張生著雀斑,說話時很討喜的臉,說出自己的印象。
謝無憂聽完,轉身過去,將紙張鋪好,重新修飾。
“這樣呢?”他又將紙張拎起來。
桃葉和小荷看了看,說道:“鼻子再往上一點。”
“下巴沒有這么圓。”
幾經修飾,終于畫出一張貌不驚人的臉。
“就是這樣。”
“差不多是這樣。”
桃葉和小荷看了看,覺得對上了,就是這個人。
但謝無憂臉上絲毫沒有喜色,他將畫像遞給馮云箋,說道:“勞煩弟妹跑一趟。”
馮云箋接過來,說道:“母親,那我去了。”
“去吧。”侯夫人睜開眼睛,對她點點頭。
等馮云箋離開后,侯夫人讓丫鬟們都出去,屋里只剩下母子兩個。
此時,侯夫人的眼淚才終于落下來,她一向堅強的雙肩,好像被壓垮了,承受不住絲毫重量。
“造孽!造孽啊!”
她用帕子抵著眼睛,哭出聲。
大兒子到底造了什么孽,這一生要如此坎坷?
芙兒這一丟,若找得回來還好,萬一有個閃失……豈不是要了他半條命!
而就算找回來,人還好不好,又是兩說。
侯夫人一顆心跟扔在炭盆里似的,火燒火燎的疼,眼淚止也止不住。
“究竟是什么人?!”她猛地一拍桌子,怒恨交加。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