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芙的生辰在三月份。
交換過庚帖,謝無憂自然記得她的生日。
但今年三月份,她才嫁過來,他們之間并不融洽。
謝無憂在廚房里,按照廚娘的指示,面多加水,水多加面。
干凈瘦削的手指上沾滿了面粉。心中回想著,她生辰那日,他在做什么?
他一向記憶極好。
很快,他想到了——
王三自殺,他被氣病了。
府里上下都焦灼著,誰也沒想起來她的生辰。
無邊的愧疚涌上來。
她那時在做什么?她傷著腳,在開導他。
想到這里,謝無憂更加自責。自從她嫁進來,一直規規矩矩,可他卻沒有盡到“謝大公子”的責任。
大爺在廚房學和面,很快傳遍了府中。
無人不感到驚訝,也無人不感動——中午,大奶奶才給他做了長壽面。
想也知道,他學和面,是為了誰。
侯夫人自是也知道了。
“這小兩口啊。”她心里寬慰極了。雙手合十,低頭祈禱,“佛祖保佑,叫無憂和芙兒白頭偕老。”
謝不辭在拜劍閣,也聽說了。
他沉默了一下,說道:“取水和面來。”
明年,他也是有媳婦的人了。
寵愛呵護什么的,他是做不到了。但和面,還是可以學一學的。
大哥都學了。
他跟前伺候的小廝,沒有會和面的,便從廚房里叫了個婆子,教他和面。
一轉眼,天黑了。
天氣轉涼,夜里換了厚被子。
沈清芙還是跟男朋友睡一個被窩。自那日后,他們床上就只有一條被子了。
此刻,她窩在男朋友的懷里,說道:“睡吧。”
“我睡不著。”頭頂上傳來。
沈清芙伸出一只手,摸上他的臉,強行合上他的眼皮:“你睡得著。”
謝無憂:“……”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他若是度過去了,便徹底打破預言。
“芙兒,我睡不著。”他低聲,把她圈得更緊了。
他睡不著,也不想睡。血液里像是潛伏著什么,隨時等待奔涌。
沈清芙能說什么?
但凡有一粒安眠藥,但凡他能吃。
“熬夜傷身,多思耗神,你才養好的身體,別折騰。”她道。
他身體這樣,損耗了血氣,不知幾日才能養回來。
“可我睡不著。”謝無憂抱緊她道。
沈清芙想了想,說道:“那——”
話沒說完,整個人被他抱起,猛地往上一竄。
緊接著,她趴在了他的身上,一只大掌扣住了她的后腦勺。
“唔!”
唇齒相依。
他一絲縫隙都不留,跟她纏綿著。
“歇會兒——”
剛喘了口氣,又被他捧住了臉。
他像是著魔了,扣緊她不放,非融進骨血不能罷休。
沈清芙就像一個落水的人,剛喘口氣,就又被水面淹沒。
一開始,她是趴在他身上。后來,就掉了個兒。
翻來覆去的親吻。
沒完沒了的親吻。
“我的嘴。”沈清芙欲哭無淚,“一定腫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仍不松開她,小雞啄米一樣,一下下啄她的唇瓣。
“你該睡了。”沈清芙開口,發現聲音都啞了,“再不睡,我生氣了!”
謝無憂的動作停頓了下。
又輕輕啄了一下,然后放開了她,改為抱在懷里:“睡吧。”
好家伙。
這是心滿意足了?
沈清芙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能在三秒內睡著。
“你若還睡不著,就閉上眼睛,打個盹兒。”她強撐著道,“什么都別想,放空腦子。”
他這二十年過的,從來都是想太多,腦子沒閑過一刻。
也該放空一下,休息休息。
昏暗中,謝無憂眼里劃過思索,然后應道:“好。”
他的確沒嘗試過。
懷里,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謝無憂抬起手,輕輕撫過她柔順的長發,而后閉上眼睛。
放空。
什么都不想。
每當有念頭涌上,就被他驅逐。
不知過了多久,他身體放松下來,意識一片混沌。
主院。
侯夫人沒睡沉。
她時不時就醒來,聽著外頭的動靜。
秋凝在外頭守夜,若是玉蘭軒有動靜,一定會來叫她。
還好,沒有。
也不該有——無憂近來好了許多,前幾日陳大夫來診脈,還夸贊過。
“佛祖保佑。”她雙手合十,豎在心口,閉目暗禱。
拜劍閣。
謝不辭同樣沒有睡意。他本來想練劍,打發時間。
但是想到母親說的,舞劍給未來妻子看……他打消了練劍的想法,坐在窗前,點著燈,看兵書。
看了一會兒,眼睛有些酸,便放下書。
視線一掃,落在隨手放在桌上的一封信上。頓了頓,拿過來。
這是馮云箋給他的信。
已經送來半個月了。
“我會給你寫一封。回不回,隨你。”少女說著話時的模樣,浮現在眼前。
撓了撓頭。
謝不辭鋪好紙,拿起筆。
想了想,寫下兩個字:
已閱。
*
天亮了。
沈清芙先醒的,但她看了看男人仍閉著的眼睛,沒有動。
想起昨晚,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還好,不疼了,也沒腫。年輕真好,她心中感慨。
她數著男朋友的心跳,數到一千五百四十二下時,男朋友醒了。
“芙兒。”含著喜悅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
沈清芙也笑了,仰起頭,看著他道:“今天,你會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謝無憂低頭看著她,清亮的眼眸泛起光澤:“我已經看到了。”
芙兒更美了。
世界更明亮了。
就連他的心跳都更有力了。今天,是他的新生。
“芙兒與我一起白頭,可好?”他注視著她,黑亮的眸中翻涌著無盡情緒。
他既已活過二十歲,就有信心一直活下去,直到白頭!
“看你表現。”沈清芙輕哼一聲,“你如果對我不好,我就氣死你!”
很好。
他渡過大劫。
她以后不用慣著他了。
聞言,謝無憂面上愕然。芙兒,怎么會……
“起了!”不等他說什么,沈清芙一骨碌爬起來,就朝外道:“玉盞。”
洗漱穿戴過后。
還不等擺飯,侯夫人、侯爺、謝不辭便來了。
“今兒早飯就擺在玉蘭軒。”侯夫人笑著,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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