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一整天。
停一會兒，下一會兒。沈清芙始終沒找到機會，帶謝無憂出門溜達。
臨睡前，她還介意著，凝神聽著屋外的動靜。
滴滴嗒嗒。
雨珠打在屋頂上，發出均勻細密的動靜。
“希望明天別下了。”她道。
一旁，謝無憂聽到她的聲音，才知道她原來沒睡。
“會停的。”他說。
沈清芙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欠，睡下了。
雨聲著實催眠。
這一晚，沈清芙睡得很沉。只在天將亮時，惦記著什么，醒來片刻。
“雨停了。”她聽著外頭的動靜，不禁有些高興，然后又睡了。
天亮后。
“雨停了！”她高興地對身旁說。
謝無憂現在不早早起床了。
他會等到她醒來后，跟她說一會兒話，才起身。
“嗯。”他道，“我聽見了。”
外頭沒有雨聲了。
“吃過早飯，我們就出門！”沈清芙興沖沖地坐起來，朝外面喊道：“玉盞。”
很快，外面應了一聲：“來了。”
玉盞帶著桃葉等人，推門進來，服侍沈清芙起床。
而沈清芙，早已經墮落了。
再也不堅持自己穿里衣外衣，穿罩衫裙子，系腰帶墜子。
梳頭簪發，更是早早就放棄了，任由桃葉在身后擺弄。
“拾翠在門外給大奶奶請了安，就出門了。”玉盞解釋道。
沈清芙笑道：“又是扁著嘴出門的？”
“倒沒有。”玉盞抿嘴笑道。
她倒是扁著嘴，但被長壽一哄，很快就好了，揚著笑臉兒走了。
“嗯。”沈清芙點點頭，“她會適應的。”
吃飯時，外頭天氣還好好的。
可是，等沈清芙換了外出的衣裳，再看天色，不禁腳步一頓。
謝無憂站在門口，仰頭看著天際。
但見陰云密布。
地上，幾片落葉漸漸被風吹動。
“不會吧？”沈清芙看著天上云聚，又聽著風漸起，頓時無語。
謝無憂轉頭看著她，無奈道：“似是如此。”
又要下雨了。
很快，風變大了。呼呼吹著，頭發亂了，衣擺翻卷，吹得人簡直睜不開眼。
沈清芙偏過頭，余光看著兩人糾纏在一起的同色系衣擺，又生氣又無奈。
他們都換上情侶裝了！
“大爺，大奶奶，快回屋吧。”玉盞在一旁勸道。
大爺身子弱，吹著了風，可不好。
“嗯。”沈清芙點點頭，拉著謝無憂回屋。
兩人坐在榻上。
不能出門，就要想想今日做些什么了。
要說，人的身上沒點正經事，就要煩惱如何打發時間了。
瞧瞧侯夫人，每天要打理府中事務，要維持人際關系，要操持小兒子的婚事，每天忙得不得了。
這還是沈清芙嫁進來后，謝無憂有人照應了，不然她還得更忙。
再比如她娘，沈夫人。
沈家不如謝家，只有簡單四五口人。沈家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女，不說勾心斗角吧，有些爭執是免不了的。
得虧沈夫人性格彪悍，壓住了這一家子，不然少不了生事。
想著這些，沈清芙就覺得現在的無所事事，是真幸福啊！
“我們看書吧。”她看向身旁道。
謝無憂道：“好。”
挑了本游記，兩人一起看。
屋外已經下起了雨。
沒昨日雨大，但連連綿綿的，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沈清芙死了心，跟男朋友看書。一邊看，一邊交換讀書心得。
“等明年，開了春，我們就去看看。”看到心動處，沈清芙說道。
如果他能活到那時候。
過了二十歲，每多的一天，都是賺的。
到時候，哪怕他身體不好，人只能坐在輪椅上，她也要帶他出去走走。
白賺的日子，當然要過得快意。
謝無憂目光溫柔又深沉地看著她，說道：“好。”
又是“好。”
沈清芙一天聽他說了許多個“好”字，不由道：“你是‘好好怪’嗎？”
謝無憂一愣。
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她在打趣他。
“芙兒不喜歡？”他問道，“那芙兒喜歡什么怪？”
沈清芙想到什么，臉色變得微妙起來。
“我喜歡……”她意味深長的表情，“‘嗯嗯怪’。”
謝無憂微怔：“嗯嗯怪？”
“嗯。”沈清芙點點頭。
謝無憂一下子明白過來，她還是在打趣他，因為他以前常常用“嗯”來回應別人。
“嗯。”于是他也道。
芙兒喜歡他。
他“嗯”，她喜歡。
他“好”，她也喜歡。
“嗯。”就在這時，玉盞出聲道。
“嗯。”桃葉緊跟著。
“嗯。”屋里的其他丫鬟們。
沈清芙和謝無憂看過去。
她們低頭偷笑，找機會溜了。
“沒大沒小。”沈清芙瞪著眾人背影，“等著，給我找到機會，扣月錢！”
大家才不怕她。
從來只見大奶奶多發獎金，從沒見她扣人月錢。
“嗯！”眾人異口同聲。
這下沈清芙一點面子都沒有了，拍桌宣布道：“我不喜歡‘嗯嗯怪’了！”
“好！”眾人在外頭又齊聲回答。
沈清芙張了張口，看著旁邊的男朋友，到底沒說“我以后也不喜歡‘好好怪’了。”
“氣人。”她道。
然而謝無憂看著她，眼里的柔和仿佛在發光。
“看我做什么？”沈清芙沒好氣道，也不知道哄哄她。
好好的嘴，不會用。不如——
算了，還是別捐了。
這么好看的嘴巴，便是長在臉上，當裝飾也是好的。
謝無憂說道：“芙兒好看。”
“我不知道嗎？要你說？”沈清芙挑眉兇巴巴道。
“嗯。”卻只見謝無憂認真點頭，“芙兒不知道。”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似雨后沾著水珠的桃花，在驕陽下綻放，嬌艷惹人愛。
看著他的表情，沈清芙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頭道：“就你知道。”
輕輕的嬌嗔，猶如桃花被風吹動，花瓣上的水珠在搖動中滾落，折射出璀璨的光。
謝無憂看著，只覺心都痛了。
像有一把火，在胸膛里燒，逼得他心跳加速，血液一泵一泵，被擠壓向身體各處。
這場雨下了半日就停了。
再去聽戲，已有些來不及了。
沈清芙想了想，決定帶男朋友出去買點吃的。
雖然府上的廚子很好，做什么都好吃，但家里有山珍海味，也不礙著她出去浪一浪。
就像時間久了，總會想念辣條和方便面。
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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