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沈清芙看一眼謝無憂，叫進來玉盞等人，“收起來吧。”
他不好好說話，那就別說了。
謝無憂還在斟酌語句，她就叫了丫鬟進來，心中一悶。他與她，莫不是八字不合？
否則，他怎么屢次在她身上吃癟？她又不是多么聰明的人。
不管怎樣，房里多了外人，剛才的話自是不好繼續了。
“大爺，大奶奶，主院叫您二位過去用晚飯。”玉盞帶著一個小丫鬟進來，回稟道。
沈清芙還沒說話，謝無憂先開口道：“不過去了。”
沈清芙看他一眼，沒說什么。
主院來的小丫鬟便道：“是，奴婢這就回去稟報。”
福了福身，退下了。
謝無憂身子不好，從前便不怎么去主院用飯，府里都習慣了。
主院那邊做多了菜色，命人提了幾道來玉蘭軒，亦是滿滿騰騰擺了一桌子。
沈清芙在桌邊坐下，看著這一桌的吃食，有魚有肉，有葷有素，有湯有飯，色香味俱全，頓時感動得想流淚。
想她平時，點個外賣，加雞腿都會猶豫半天。現在呢？滿桌子的小碗菜，隨便她吃！
謝無憂沒有她的好胃口。沈清芙啃紅燒排骨時，他在嚼雞湯豆腐。沈清芙啃鴨腿時，他在吃素炒豆芽。
兩人剛剛鬧掰，互相不說話，于是一頓飯吃得分外安靜。
一頓飯罷。
“小姐，這會兒歇下，是不是有些早？”玉盞伺候自家小姐更換衣衫，低聲詢問。
沈清芙想睡下了。
才剛吃完飯！誰家歇下這么早？玉盞小聲建議：“去院子里走走？玉簪花開得正好呢。”
“明兒再去。”沈清芙拒絕了。
玉簪花又不會明日就不開了。但是她的覺，可還沒睡夠呢！
謝無憂見她當真要歇下，想到下人回稟說她已經睡了一天，心中無語。吃了睡，睡了吃，浪費光陰！
“別睡。”他道。
沈清芙來到床前，蹬掉鞋子，往床里爬。蓋上被子，躺好，才問道：“你有事？”
謝無憂倒不生氣，他早知道她是什么人，更知道她嫁進來的目的。她在他面前毫無賢妻作態，他不意外，也不生氣。
只要她在人前保持謝大奶奶的模樣，其他時候隨她。指腹輕捻，說道：“我叫不辭來給你賠罪。”
“哦？”床里，沈清芙有些意外，眼珠轉動著，發出的聲音慢吞吞的。
謝無憂抿抿唇，視線移開，似乎有些不自在：“我本來便打算叫他來給你賠罪。只沒想到，還沒等我叫他，他又惹了事。”
雖然謝不辭是他弟弟，沈清芙只是個無足輕重，而且會惹事的存在，但這件事上面，她的確不該受到過多苛責。
之前在靜博苑，是謝不辭主動挑起事頭。后來謝不辭來玉蘭軒，也不是她叫他來。
遣退下人們，是謝不辭的意思。就算傳出什么話，要責怪也該責怪謝不辭。
“哦。”沈清芙躺在床上，嘴巴以下藏在被子里，聲音悶悶的，聽不出真切情緒。
謝不辭起身：“我去叫不辭。”
他繞過屏風，腳步聲很快消失在門外，沈清芙這才輕輕笑了一聲。
伸了個懶腰，慢慢悠悠地爬起來：“玉盞，進來。”
等會兒謝不辭要來賠罪，她必然不能穿著睡衣就見他。
不過，也不能穿戴太用心，落在那兄弟兩個眼里，說不得又疑心她居心不軌。
“二爺要來給小姐賠罪？”玉盞聽到后，頓時喜笑顏開，“就該這樣。還是咱們大爺好，心里有小姐。上午那會兒，真是冤枉了他。”
沈清芙笑笑：“嗯。”
誰知道謝無憂說得是真是假？她只知道，假如她沒有咬定，他不守承諾那么約定就不作數，今晚少不得一通訓斥。
他想教訓她來著，因為謝不辭將下人們遣退，而她沒有阻攔。
過了兩刻鐘，謝無憂引著謝不辭來了。
“大嫂。”進了屋子，謝不辭垂手站在炕邊，低頭道：“今日多有得罪，還請大嫂不要跟我計較。”
路上，謝無憂教訓過他了。
“不管你們有什么恩怨，如今她是你的大嫂，一切從新開始。”謝無憂說道，“再發生今日這樣的事，休怪我不客氣。”
謝不辭不怪哥哥，只怪那個壞女人。
他一定會好好盯著她，找到她的小辮子，讓哥哥休了她！
沈清芙看著少年賠罪的樣子。他學乖了，這次賠罪像模像樣的，沒叫人看出違心來。
“從前的恩怨，有你的不是，也有我的不是。”她一臉正色，看著他道：“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如今嫁了人，不再想提從前的事。請你不要再揪著不放，因為我不想理你。”
謝不辭聽了，氣得臉都扭曲了。什么叫他揪著不放？不是她追到謝家來了嗎？
“你當我想搭理你？”他沒忍住，抬起頭沖她道。
沈清芙毫不受激，依然面目平靜，道：“那正好。請你往后不要沒事找茬。也不要動不動就來我院子里。更不要有事沒事盯著我。也不要跟我說話。”
一旁，謝無憂幾不可查地挑眉。
謝不辭可不是傻的，當即冷笑道：“不要盯著你？方便你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她說了那么多，只有這一句是重點吧？什么不要跟她說話，謝不辭才不信，都是鬼話連篇！
“我能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沈清芙面露好奇，詢問道。
謝不辭頓時噎住。
指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憋得臉上漲紅起來。
這個女人，她好刁鉆！她明知道，那些話他不能說，還這樣激他！
而且，她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深沉？謝不辭忽然心生恐怖，她從前是瘋狂些，但總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一絲情緒都不露！
謝無憂將兩人的神情收在眼底。
“就依她說的。”他道。
謝不辭震驚地看過去：“哥哥！”
謝無憂淡淡道：“不然你想怎么樣？跟她解決恩怨？”
謝不辭噎住。
“她從前欠了你什么，你說出來，我替她還。”謝無憂又道。
謝不辭的臉色變來變去，憋屈得不行。怎么還？拿什么還？是他欠哥哥才是！
他狠狠瞪過去，更討厭沈清芙了。
“行。”他臉龐繃緊，眼神冷厲，竟有三分謝無憂的模樣，“從前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但你最好就像你說的，過去的都過去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事到如今，謝不辭想不接受也不行了，那就是這個壞女人已經嫁了過來，是板上釘釘的侯府長媳。
別說他揪不著她的小辮子，他根本不能揪，真若揪到了還要給她遮掩，為了侯府的臉面，為了哥哥的名聲！
“我說完了！”他對謝無憂道。不等謝無憂說什么，扭頭就走，背影充滿了破罐子破摔。
謝無憂道：“來人，送二爺回去。”
做到這個地步，屬實為難他了，謝無憂沒有叫住他。
轉身看向沈清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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